——免谈。
顾黎扫完了地,从包里把蚊帐也扯过来了,四面竹竿高高立起来,蚊帐的纱又轻又软。他干活的时候不怎么说话,速度却很快,等男知青回来时,屋子里蚊帐已经扯好了,稳稳地挂着,把杜云停密不透风地保护起来。
男知青瞧见蚊帐,就高兴了,“哪儿来的?”
杜云停说:“我托顾二哥买的。”
男知青啧啧。
“他对你可真好,”他说,“对他弟也没对你这么好。”
不过这也不奇怪。郁涵挺招人疼,不像顾黎的那个弟弟,平日里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不说,还格外喜欢在人前人后把顾黎白给个外人挺多钱的事拿出来讲,骂自己哥哥是个傻子,不拿钱出来给自己娶媳妇。
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男知青说:“郁涵,你别担心,我把你的情况和大家都说了。咱们知青是一个整体,肯定不会让你受欺负。”
杜云停等的就是这句话。偷笔的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他就怕到时候自己坚持追究,反而在村子里落了口舌,倒显得欺负桂花这么个小姑娘了。
不然,就在刚刚白家父子来给他上课的时候,他就能把人怼回去。
人总是会不自觉偏向弱者,杜云停这回打定主意要在围观群众面前把弱者扮演到底,不给白家父子靠同情心翻盘的任何机会。小白花眼睫一垂,踟蹰着,犹豫道:“……这样会不会给大家带来什么麻烦?”
男知青正义感一下子起来了,义正言辞,“什么麻烦!我们不怕这些,难道我们的社会主义都是说着好听的吗?我们要勇于抗争,反抗压迫!打倒威胁人民团结的坏分子!”
他这会儿俨然像是保护杜云停的英雄,“不要怕!”
感受到集体温暖的杜云停眼睛里都泛起了感动的泪花。
翌日一大早,门口已经有说话声。杜云停拉开门,高丽和几个知青都在门口站着说什么,看见他后义愤填膺,“走,郁涵!咱们和支书好好说道说道去!”
高丽是个干脆性子,到了支书家,连开头的唠嗑都没唠,张嘴就噼里啪啦把昨天听说的事倒了个全乎。末了眉毛一扬,问:“支书,我们到这儿,是为了支援农村建设的,不是为了给人当出气筒的。——这件事,总得对我们有个说法吧?”
支书手里还端着碗来不及放下来,一看这全都堵在院子里的架势,就觉得不好。待听了白家父子跑去人家屋子里威胁人的事儿,愈发觉得这是个棘手的烂摊子,只好一个劲儿苦笑着打圆场。
“建生可能也是急了……”
“他怎么还有脸急?”男知青冷笑,“就是他妹妹偷的东西,怎么还能怨到别人身上?”
村支书有些为难,看看满院子的人,只好承诺再三才把人送走。知青们全都走后,他老婆才走出来,说:“你还真打算把桂花那丫头抓起来啊?”
依照他们原本的想法,还是轻轻放下来的更好些。一来是桂花的确年纪小,小时候手脚不干净,却还值得再给个机会;二来,要是真闹大了传出去,对他们村声誉也不好。少不得让郁黎受点委屈,给个台阶把这事儿应付过去。
哪知道白家父子这么没有眼色,就在这关口上硬生生搞出问题来,本来只是七分没理,现在都变十分没理了!
他把旱烟往嘴上一搁,叹气道:“你也瞧见了,这架势,不抓哪行?”
这村里的知青,这会儿可都憋了一肚子的火了。要是再向上反映反映,只怕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村支书叼着烟,吐出一口烟圈,有了主意。
“——让咱村里巡逻的,把桂花带过来吧。”
桂花这几天都没怎么出门,一直躲在家里。突然见村里民兵队的人上了门,她手脚都发软,连忙扑上去,先将门闩住了。
门口人还敲门,说:“桂花,桂花,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桂花到底年纪不大,哪儿敢跟他们去?她哆嗦着,只能去屋里喊白建生,声音里满是哭腔。
“哥!你得帮帮我,他们来抓我了!”
她扑到白建生身上,哭声更大。门不怎么能闩得住,白建生的胸膛起伏几下,还勉强保持着平日里温和从容的模样,桂花又哭又闹,非让白建生去求求郁知青,“我错了,哥,我真的错了……你跟他说,我以后再也不敢偷他的东西了……”
她原本以为,不过就是一根钢笔,拿了就拿了,根本就不值得这么大费周章。郁知青家里又不是没有钱,这样的钢笔应该要多少有多少,哪儿像她,家庭情况不好,家中又重男轻女,看见根钢笔都觉得是好东西。
他怎么还好意思再找自己要?
桂花越想越觉得委屈,呜呜地哭起来,死活不肯跟着人走。白建生的爹护着自己丫头,也惊怒交加,“你们到底干嘛?她还是个小孩,就不能原谅她这一回?“
男知青看他一眼,倒诧异了。
“这位同志这是在说什么?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
她爹铁青着一张脸,显然不信。
怎么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要是哪小知青懂事点,还能有现在这一出?
“问题是,桂花她偷了东西,”男知青摇摇头,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做错了事,为什么不该受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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