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点火,村村冒烟,用这两个词来形容皖南小三线基地现状并不为过。
在市里有意拖延上马黑白电视机生产线的背景下,后方基地管理局也默认了旗下军工厂们自由探索的举动。
于是,风扇、台钟、收音机、表壳、灯管等民用产品,在军工厂的车间之中逐一被生产出来。
当然,它们的技术来源依旧是沪江老厂支援,属于转移型生产的范围。
只有八零一一厂在自有集成电路之上,进行小规模技术改造弄出来“门电路”,算是一定意义上的创新。
若要简单理解的话,好比以前八零一一厂是造一栋简陋耐用的房子出售,现在顾客只需要砖瓦或门窗之类的小件,那么厂里就直接转型只生产砖瓦、门窗顺应市场的需求。
这个比喻之中,遥控遥测的导弹集成电路是房子,而门电路就是被拆分出来的砖瓦和门窗。
具体实践中,门电路几乎可以组成数字电路里面任何一种复杂的功括类似于加法、乘法的运算电路,或者寄存器等具有存储功能的电路,以及各种自由的控制逻辑电路,都是由基本的门电路组合而成。
其他厂家只要采购门电路,就能回去自己组装所需的小型集成电路板,从而应用在各种电子仪器之上。
从技术难度高的下游转向技术难度相对低的上游发展,成为基础电子零部件的供应商,就是八零一一厂现在的主要工作。
虽然不体面,但至少靠自己双手吃饭。
要说郑翠翠考上复旦,被在全厂职工之中广而告之,让周建国这个老毕业生也跟着沾光,他从复旦物理系毕业的事迹也同时传颂在厂里家长口中。
“周工好!”
“周叔叔好!”
“周科长好!”
一声声亲切的称呼,映衬出周建国在厂里无形地位的提升。
当然,他最大的功绩,还是负责组织了门电路生产线的研发和生产,成为八零一一厂重新焕发活力的最大功臣。
人总是要逼一逼自己才能知道极限所在,当厂长郑云德将其擢升到门电路负责人的位置时,连周建国本人都感觉难以胜任完成。
但凡在基层待过的人,都知道随着位置的提升,协调关系与直接干活之间的所占比重会逐渐增大。
一项正常的工作,只要涉及到其他部门,那么协调各方关系就会占据发起人大半部分精力。
周建国只是一个技术科的科长,如何有权限去调动跟他平级,甚至还高出半级的四大车间主管配合,以及厂里其他后勤管理部门的协调,想一想就知道非常困难。
以前周建国只是一个纯正的技术人员,他只需要搞好自己手头的技术领域工作就好。但现在,他不得不学习如何去管理,从技术人员向技术、管理双重复合人才转变。
就算有着厂长背书,但却没有奖惩权限,又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将厂里各种资源整合,从而完成转型生产之旅,想想便知其中无法想象的艰难。
不过自我怀疑也是一种对本身实力清醒的认知,它表明你开始在更高一级层面思考,督促你积极进步以摆脱此种心态。
这是一次异常痛苦的蜕皮式磨炼,很幸运周建国熬了过来,并且不可思议地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所有工作。
“最主要感谢就是八零一一厂有一支特别能战斗的军工人队伍,他们不计付出,勇于奉献,以大局观的视角和大无畏的牺牲,完成了这一次不可能的任务。”
周建国说的不是场面话,而是彻彻底底的真实感受。
如果没有全厂职工的上下齐心协力,门电路的生产无法顺利投产。
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
以厂长郑云德为首的领导班子,以身作则,重返岗位后,就使出各种手段将全厂职工整合在一起,重新鼓舞了士气。
大家在山里是很枯燥烦闷,大家在心里是很想回到沪江大城市,大家是有些陷入迷茫之中不知道前途,但只要工厂领头人一声令下,大家还是会听从指挥,劲往一处使拼命完成目标任务。
也许会抱怨,也许会难受,也许会不理解,但执行命令不打折扣,是从他们自愿走进大山为国献身那一刻起,就印刻在职工心中的行动准则。
解放前一击即溃的部队,解放后跨过鸭绿江就能硬抗以美帝为首的联合强敌,人还是那些人,但新中国赋予了他们军魂,足以让他们面临强敌死战不退,一举打赢了立国之战。
这种精神同样延续到八零一一厂,附着在每一个职工身上,共同凝聚成新时代的军工之魂。
周建国在这次行动之中,找回了当年升级中等规模集成电路时激情澎湃的青春,也更加深刻认识了八零一一厂的人和事,以及蕴含在其中的深层次意义。
不管他是否承认,这个奉献了十年青春的军工厂,已经成为他内心不可分割的精神家园。
门电路的上马,让八零一一厂得以吃上饭,度过没有暂时订单的危机。
在77年底冬季的一天,人民日报破天荒发表了一篇社论,让整个八零一一厂的职工都彻底沸腾了。
“下面转播人民日报头版评论员文章——电子水准是现代化的标志。”
工厂大喇叭在职工们吃午饭时,开启了每天例行一次的播音。只不过刚读完标题就将全厂耳朵们都聚焦在一起,因为内容跟八零一一厂息息相关。
“我国要在本世纪内实现农业、工业、国防、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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