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芷霜沉默不语,随义八又劝:“我与你虽无血缘之亲,却是师父唯一的两个徒儿,你也不想我像师父那般早走吧?”
白芷霜谓叹:“师弟,能与你说的我都说了。便是顾念着师兄弟之情,我今日方才来这一趟。你听我一句,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江湖马上要翻天了,你与仇姑娘回去之后早做打算。”说罢,白芷霜起身就要告辞。
随义八急得站起来拉住了他那条空荡荡的衣袖。
“师兄,我看那梅山主行事妖邪,招揽之人亦都是些江湖难分善恶之人,你切莫助纣为虐。”
白芷霜抽回了自己的衣袖,说道:“师弟,如今你我立场不同,多说无益。我已死过一次,过去我以为这世间善恶难分,只要一心劝人向善,便能使人改邪归正。可后来有人告诉我,这世间非善即恶,非黑即白,善便是善,恶便是恶,这界限从来不模糊,模糊的是人心。”
说完这番话,白芷霜转身。
“你多保重,今日我来这里,已是将师恩还尽。他日江湖再见,是敌是友,但看机缘。”
这一番辞别与仇一铃在山中向秦烟告别时不谋而合。这世间的许多事,因果相同,无不外乎。有些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待白芷霜的身影消失在楼外,随义八颓然坐下。
仇一铃见他神情有些担忧,便劝道:“你若是心中不快便发泄出来吧。”
随义八摇头,拿过酒壶,仰头便往嘴中倒。
仇一铃知道再劝无益,便静坐一旁看他喝酒。
随义八喝得伶仃大醉,宿醉醒来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翌日清晨,随义八向仇一玲辞别,知她要回领焰山庄,心中很是欣慰。
“仇女侠乃领焰山庄的大小姐,生来便肩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你离家多年,老庄主想来已是年迈,如今你能堪破命中劫难,回归故里,我也替你高兴。”
仇一铃朝随义八抱拳告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随大侠,后会有期。”
遂纵马离去。
“后会有期。”
随义八在原地目送她绝尘而去。
人这一生,有无数这样的萍水相逢,就像那由善生出的天真孩童,于随义八,也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过客。只是,有些人后会有期,有些人,后会永无期。
正如白芷霜所言,看似风平浪静的江湖,很快便翻天覆地。
那之后不久,满江湖都在传言,美艳山梅山主大功告成,练成了处机阁不世绝学九张机。一个练了邪功的人,在江湖正道眼中自然是一个即将要为祸天下苍生的大魔头。
而梅山主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太久,他终于不再掩藏自己欲称霸武林的野心。
八月初八那日,江湖四大门派之一的南派七拳门突然接到了一份战书。
书中言,欲与南门主上官无伤决战于翁江之上,落款处画了一株寒梅。
这是梅山主独有的战书。
江湖上顿时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猜测上官无伤究竟会不会应战。毕竟当初,他便是在翁江之上挫败青河居士白芷霜而使自己在江湖豪杰榜中占据一席之地,继而名扬天下。倘若此次上官无伤败于梅山主之手,恐怕会动摇南派七拳门在江湖中的地位。
那战书下了没多久后,北派寒山寺竟也收到了战书。书中言,欲邀寺主贺兰缁于玉门关城楼切磋武艺,落款依旧画着一株寒梅。
此战书传出,江湖一片哗然,请战南派在前,后又相邀北派,翁江距离玉门关何等遥远,那梅山主莫非有□□之术不成,竟能同时奔赴两地?
玉门关地处敦煌,听闻寒山寺主贺兰缁能倒弹琵琶,仿若敦煌壁画上走下来的人物。他擅音律,所修功法也与音律有关。寒山寺的主修功法进阶以宫商角徵羽五音命名,最低阶为宫,最高阶为羽。如今贺兰缁已是羽阶镜高手,位列江湖豪杰榜前三。
在随义八看来,过去那武功不济的梅山主要与上官无伤的含笑九泉抗衡都很困难,更遑论贺兰缁这样的绝顶高手。
可那梅山主若当真练成了九张机神功,便是今非昔比,要打其中一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朝起战翁江,暮色战敦煌,确实有点托大。
约战之日定在八月十五,距离出战还有些时日,随义八本欲前往观战,可朝廷的通缉令一出,他避祸都来不及。真是飞来横祸,那韩王归朝途中被人偷袭丢了性命,他乃当今皇帝的亲叔叔,如今死在了江湖,朝廷若是坐视不管,恐怕居心不良者会借机生事,届时恐怕朝廷江湖都要动荡。也不知是何人到皇帝面前造谣,说随义八便是刺杀韩王的凶手,是以朝廷放榜通缉,命各郡县丞着人追捕,还另派一队皇家私卫暗中调查好汉寨灭寨一事。
随义八被诸事缠身,不得已只能错过翁江一战,但玉门关一战他实在不想错过,他怕自己会悔恨终生。
若说那梅山主是世间最难见到的人之一,那贺兰缁便是第二。此人性情孤僻,说难听点就是不合群,随义八广交朋友,贺兰缁这个人他却始终没有机会交上。
贺兰缁深居简出,轻易不见外人,那寒山寺名为寺,里面住着的却不是念经的和尚,而是一群像贺兰缁这样擅音律的人,他们自成一派,门徒全是男子,却擅用各种乐器,喜欢诗词歌赋,不喜见生人,尤其厌恶女子。至于缘由,随义八曾听市井之徒笑谈,说这是一群圈地自萌自娱自乐的分桃断袖之辈。所以随义八这样正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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