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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还不等任逍遥的想象力被放飞到更高更远的天空,宫翳便再次开口了。
“这是……”两个字,带着莫名的颤抖。
宫翳停下来,嗓子如同紧绷的橡皮筋,几度张口都没吐出半个字。
眼神飘向房间的角落,深吸一口气,宫翳的语气像是被什么沉重的负担坠拖般缓慢:“这是宋宜的遗物。”
“他父母早亡,兄长也在八年前病逝,没什么家人。”
“本来学校是想把他留下的东西一起葬了的……”
忽然失去倾诉欲/望的宫翳停下,收敛外露情绪重新变回淡漠模样后,才继续道:“我感觉你们和他的关系好像还不错,所以我就想来问问,你们知不知道这个本子写了些什么。”
宫翳的手指摩挲过兽皮封面的边角,由于笔记本使用时间太久,哪怕主人尽心保管也免不了出现磨损的痕迹。本页的边角微微外翻,还翻着烟熏的淡黄色。原本坚硬的兽皮封面被时光蹉跎得柔软,书脊最表层被磨破,露出内层的灰白颜色。
半点察言观色能力都没有的任逍遥摆摆手,大大刺啦地打个哈欠,懒洋洋道:“那你真是误会了,我们和他还没有你和他熟悉呢。”
“同/居的关系能和搓饭的关系比么?”
任逍遥竖起三根手指,语气夸张道:“中间至少差三个等级——拉手、拥抱和亲吻。”
宫翳:“……”
这本来……是件很压抑的事情来的。
“嗯……知道了。”完全想不出更好回答方式的宫翳应了一声。
仿佛没缓过神儿来似的呆立几秒钟,宫翳恍然地眨眨眼睛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
然而就再宫翳转身离开的刹那,任逍遥欠揍极了的嗓音便再次响起:“虽然我们和宋宜并没有你说得那么熟悉,但不这耽误我和青青认识这些字啊!”
宫翳:“……”
青樾:“……”
每个人所带有的气场都各有特色,像叶赫的雷厉风行、克里斯的和蔼可亲、麦穗的活力四射、宫翳的生人勿近和青樾的温和淡漠……
而任逍遥就不一样了,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欠揍的气场。
青樾见宫翳转身回来,或许是怕处于虚弱期的任逍遥挨揍,强行将任逍遥扯到身后,主动开口道:“我们对古文字确实有些研究。”
“但这本记事本应该是宋宜的日记本,你确定要看里面的内容么?”
言外之意就是:你确定要偷看别人的日记么?我感觉好像不太好吧?
听闻这些汉字记录的是宋宜的日记,宫翳神色淡然,丝毫没有表露出意外。显而易见,宫翳怕是早就猜到这本子是做什么用的了。
宫翳微微颔首,回答说:“嗯,如果你们愿意帮忙翻译的话,我想知道。”
“他已经走了。”青樾视线再度扫过宫翳压在掌下的日记本,语调沉郁,仿佛叹息:“你现在看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宋宜离开了,你现在再去了解他,已经晚了。”
语气一顿,青樾垂眼沉默几秒钟,才慢慢道:“我明白,你或许对他有些愧疚,可是现在你就算看了这本日记的内容,也不能弥补曾经造成的伤害。”
宫翳眼神闪动,明明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但整个人却莫名散发出一股压抑感。好似泼墨的嫩阴天,乌云不盛,也未有半滴雨落下来,却沉沉地坠在路人胸口,叫人惬意不起来。
沉默持续两个呼吸的功夫,宫翳喉结滚动间,吐出低沉的字眼:“我在历史书上看到过这样一段话: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了死亡;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他们宣告,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你从人际关系网里消逝,你悄然离去;而第三次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个宇宙都将不再和你有关。”
似有所感的青樾挑挑眉,开口道:“这段话是大卫·伊格曼在《生命的清单中》说的。”
抬眼看看青樾,宫翳嘴角浮现出轻飘飘的笑容,像是飘荡在水面的浮萍,没什么重量:“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死的本来应该是我。”
“我不喜欢他的为人,投机取巧、借口不断、擅长钻营……他不像个武者,也做不好武者,却靠不磊落的小聪明霸占了别人的位置。我看不上他,所以懒得同他交往。”
“我不会因为他救了我而轻易改变自己的看法,不过我现在想试试了解他。其实我也不知道遮掩给有什么意义,就算看了也没办法再为他做点什么。但……”
似乎是没能找到可以诠释自己想法的词句,宫翳最后只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呼~”
“我只是想了解他。”
摊开手掌,青樾淡淡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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