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争执
昭宁帝是下了朝后听孙符提起,才知道昨日赵盈在太液池见过薛闲亭,那个小宴,像极了相亲的宴,且是太后一手操办的。
于是昭宁帝黑着脸,带着满身戾气吩咐往未央宫去。
只他进门时,见赵盈正陪着太后下棋,脚步微顿,稍稍缓了缓面色,定了心神,上前去。
太后见他来,把他那副模样看在眼里,心下叹息,手上的黑子,就再没有落下。
她猜得到他为何而来,可孩子还在这儿,有些话,是不好叫孩子听去的。
是以太后把那颗黑子重放回棋盒里,笑着吩咐赵盈:“你先回去吧。”
赵盈欸的应了,从罗汉床上挪下来,穿好了鞋,才同昭宁帝拜一礼,笑盈盈的问了几句身体安康否一类的话,就退了出去。
她不走,昭宁帝的脾气八成是发不出来了的。
赵盈才出了正殿,人都还没下台阶,就听见里头有拍案的闷响声。
她身形一顿,想要再听,殿中却静默一片。
大概是……料想她还没走远?
她一低眉,提了裙摆下台阶,连头都没回,就匆匆离了未央宫。
昭宁帝算着,估摸着她走了,才又肃容黑着脸,大马金刀的往旁边官帽椅坐了,冷眼去看太后:“母后到底想干什么?”
太后叫他气的气血上涌,只觉双眼发黑:“皇帝想干什么?”
“元元还小,还是个孩子,母后这么急着把她嫁出去?”
他声音其实也不高,只是冷的紧。
太后呵笑一声,侧目看去:“皇帝,她早晚会长大,也终归要嫁人,现在相看,和将来相看,有区别吗?”
昭宁帝后槽牙一紧,横眉睇过去一眼:“母后!”
他是真的咬牙切齿的。
太后深吸口气,努力的平复着心绪。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心里想什么,她早就猜得出来。
可是那不成!
皇帝从小就是个不会服软的性子,越是跟他硬碰硬,他脾气越大,况且这事儿……本来就会惹恼他。
太后把脾气收了收,自己先放软了声儿:“皇帝,元元是你的女儿,你是一国之君,也该清醒点。”
昭宁帝唇角勾一勾,那弧度很快又消失不见:“是吗?”
“你混账!”
太后到底怒不可遏,拍案而起:“你想干什么?你还想做什么?她是禁庭的大公主,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只能是!”
“朕说她是,她才是!”昭宁帝咬着牙,冷冰冰望过去,“听说母后昨儿安排她见了薛侯的儿子,接下来呢?还有谁家的孩子?”
太后一时头皮发麻,脊背僵住了:“我若一定要给她指婚呢?”
昭宁帝合一合眼,开口时没有丝毫感情:“西北灾情未过,正好还缺个人去,母后看上的孩子,必都是出身名门,才干过人的,年轻人,放出去历练历练,也挺好。”
他在威胁!
殿内一时静默下来,死寂一般的沉默,压迫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太后站着,可身形不稳,晃了两晃,到底扶着桌案,又坐回罗汉床上:“当年你一步错,十四年后,还想再来一次吗?”
“我没错!”昭宁帝倏尔起身,音调也拔高了,“母后觉得我错了?我只是有一心爱之人,何错之有!”
太后呼吸微滞:“帝王之爱,宋氏本就承受不起,她受不起,元元更受不住。皇帝,你太偏执了。”
她眼皮动了动,握在四方小案边沿处的手收紧一些:“我是为你好,宋氏在天之灵——”
“够了。”
昭宁帝似不想再听下去,他背着手,扬起头来:“昔年母后纵过我一次,就当我还是幼时承欢母后膝下的孩子,只再纵我这一回吧,这件事,到此为止。母后,您别逼我。”
他拂袖而去,显然不肯在这件事上多说半个字,也摆明了不肯让步。
太后一口气倒噎住,身形不稳,扶着小案,瘫软下去。
眉兮进来的时候正看见,三五步赶着上前去,把人给扶住了:“太后,您没事儿吧?”
太后反手握住她的手,紧了紧,脸上挂满苦笑:“十四年了,眉兮,十四年过去,他待宋氏之心,竟一如当年!”
“太后。”眉兮心疼她,弓着腰,另一只手替她拍着后背顺着气,“皇上他只是一时……”
“他不是一时想不开!”太后声儿猛地尖锐起来,“他怕是想——”
眉兮脸色微变,太后声音也戛然而止。
“这不成,赵盈落生就姓了赵,上了玉牒,他想都别想!”
“可是太后,您看皇上那样儿,您非要给大公主指婚,只怕到头来,伤了母子情分,还会逼的皇上……逼的皇上他……”
太后慢慢的松开了手,眉兮去倒了杯茶来。
茶杯递在眼前,太后盯着看,却没接:“在宫里不成,要是在宫外呢?”
眉兮一怔:“您是说,叫大公主到宫外去相看?可您这不是……”
这不是和皇上对着干吗?
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宫外,到最后,要指婚,皇上那一关,不是照样过不去吗?
“沈殿臣是内阁首辅,只要沈明仁喜欢元元,元元也中意他,我来做主,又或是沈殿臣去请旨赐婚,皇帝又能怎么样?”
太后眯了眼,咬了咬牙,“早知皇帝这样执迷不悟,当日元元说想出宫住一阵子,我还不如放了她去!”
现在她来开这个口,把人送出宫,皇帝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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