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爸闻妈依偎在石碑上,笑着看向前来探望的人。
“爸,妈。”闻争把自己的花放到最前面,理了理,半跪下来:“我来看你们了。”
北思宁后退几步,转头看看风,说:“我逛逛,等会儿来接你。”
鸟语花香的陵园,庄重与美丽并存。工作日人也不少,有的一家子像郊游一样过来,更小的孩子们懵懵懂懂地看着周围,并不害怕和悲伤。
人类确实是奇妙的物种,他们狡猾,虚伪,利己。
但他们也有好的一面,永远努力,不吝惜感恩之心。
北思宁晃了一圈,看时间差不多,回到闻争父母那边。闻争还在低声说着什么,看见北思宁,朝他招手。
“说完了?”
北思宁原本打算在远处逗留一会儿,奇怪地走到近前,闻争扯他过来,对父母介绍:“这是我的伴侣,叫北思宁。”
猫精乍听一脸空白,很快,耳垂泛起粉色,想了想把帽子摘下来,拘谨说:“伯父伯母好。”
他们的灵魂早已重归天地,并不能看到儿子和对象见家长时的窘迫。北思宁明明知道,还是有点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的羞意。
照片里的夫妻不会提反对意见,仍然用和煦的笑容祝福他们。
“他们看到你肯定会喜欢的。”闻争单手插兜,“刘女士颜狗,我爸打不过你,只能喜欢。”
北思宁:“…………”
闻争想起来,又对墓碑说:“对了,你们给我的芯片,我送给他了。”
顿了顿又说:“他也送了一个给我。……算是我们的交换戒指?”
说着,闻争把坠子从脖子里拉出来,沉沉托在手里。
一旁北思宁也戴着,将闻争曾经贴身戴了十多年的坠子抽出来。
“上一次来看这儿时候,我说可能这辈子都解不出密码了。还是北思宁有用,有了他好运不断。总算没辜负你们费了劲搞的密码,就是好端端写什么诗?”
闻争说着笑了笑:“我一直在想,最后一句诗解开以后,会是什么话,如果还是一首诗,我就要报警了……”
“直到现在我都没很明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迂回的方式给我留言。”他说:“难道是个藏宝图?小说通常是这么写的。”
北思宁忍不住打断他:“能不能靠谱点,藏宝图再怎么也得是个图吧?”
“反正是电子文件,说不定就是图呢?”闻争说:“最后还有一句诗,对应了一条密码,解开了才能知道。”
“……还有!?”北思宁失声:“那之前你怎么不解?你不是很想知道吗?”
闻争看着墓碑,缓缓说:“我觉得我没资格。”
“那三句诗,是他们对我的期望。草萤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岂是珠;望云惭高鸟,临渊羡游鱼;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他极顺地背完,说:“清醒,自由,洒脱,我一样都没做到。我愧对他们对我的教育。”
北思宁想说什么,被闻争打断:“所以我拿到密码,想,如果我能够活下来,将他们的名字亮在蓝天下,就算我之前的不优秀也被原谅了。我才能解密码,得到他们的嘉奖。”
“……骗你的。”闻争看北思宁一脸震惊难过,突然笑说:“我只是没时间解,又不想训练分心,万一在决战的时候突然想到个思路,一晃神被打死了,太冤了。”
“…………”北思宁气得鼓起腮帮。
“不过这下有时间了,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下周去容城大学办入学,还能随时用他们的图书馆。”闻争摸了一把北思宁的头发,示意他跟自己下山。
一阵春风将草地吹得倒伏又扬起,宛若绿色的浪。北思宁已经思考了很久,怎么也想不明白,问他:“你父母这么爱你,为什么会让你为这个密码这么痛苦?”
“痛苦吗?”闻争疑惑:“我爸学数学,我妈学古文,大概是想把专业合在一起,才想的密码吧。”
“不是,我是说……”北思宁想了想:“这个太难了。”
闻争脚步顿了顿:“我没和你说吗?也许本来没那么难,但我家失过火,书房都被烧没了,原来可能有提示。当然,这是我猜的,我那时候还没来得及找。”
“失火?”北思宁眉头皱得更紧了:“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失火?”
闻争被他一问,忽然有点奇妙的感觉,犹豫片刻说:“当时说是电路老化。”
他从没怀疑过。
科技发展至今,仍然免不了意外的发生。
梧桐园是老房子,电路老化失火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如果闻争没记错的话,那条线路周围的邻居也一样遭了灾,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一场纯粹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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