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去酒店大堂旁边的洗手间,找了个隔间吐了一通,都是些酒液。可即便这样灌,他依然清醒,只胃在隐隐作痛,抗议的痉挛。
有什么用呢,闻争想,喝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对他而言,连短暂的麻痹都做不到。
伸手抹了下因为呕吐产生的生理性眼泪,他掏出手机划了划,点开邓璞玉发来的无聊笑话推送,打算缓一缓再出去。
忽然,外面有人边打电话边进来,声音莫名耳熟。闻争手指一动,把手机音响关掉,任搞笑视频无声播放。
“……这怎么是我不帮你呢?震雨啊,你要知足啊……嗨,别跟我说这些,这还是我教你的。……之前就跟你说了,只有第一个月的资料,没有第二个月的,我自己都经不了手,还给你?……震雨!你再这样,叔叔生气了!…………行,你知道就好,钱记得打到我账上……哎对,咱们细水长流……”
闻争将开着录音的手机塞进西装裤的口袋里,来到打电话那人的隔间前,抬脚踹开。
砰一声巨响!
里头的人啊地大叫,手机掉在地上,显示结束通话状态。
“什、什么?你你你……”洪总吓得够呛,一步步看着闻争捡起手机,翻到通讯录——最近通话:[震雨]。
“……这不是小闻吗?”那洪总反应过来,一脸惊喜,脸上肥肉晃动,闻争不由皱眉移开视线。
这人也不知道是蠢还是喝多了,竟已经忘了刚才的惊吓,上来要握闻争的手:“你怎么在这儿?小厅里不是有卫生间吗?还是喝酒喝猛了,找不到地方?嘿嘿嘿,近看更漂亮了……”
那色眯眯的眼神和油腻的动作,把闻争恶心得缩手就要后退,却在那一瞬被一罐喷雾喷了个正着。
“!”闻争迅速屏息,然而迟了。最新的吸入式麻醉,几乎只要一秒就能生效,是管控极严的违禁品。
他缓缓靠墙滑下。
洪总淫邪地笑:“看到你照片儿,我就硬了,小宝贝……走,跟叔叔回去……嗷!”
本该失去意识的人忽然睁眼,腰腹使力,抬腿重重将洪总踹了出去。
两百多斤的大汉竟脱离引力,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撞在十米外的墙上!那一声天崩地裂,洗手间外很快传来脚步声,以及服务人员的大声询问。
闻争咳了两声,摇晃站起,手心掐出红印,才忍住继续揍人的冲动。他转身跃起,攀住高处的窗口,砸碎玻璃跳到室外。落地时脚下有杂物,轻微崴了一下,一阵钻心的疼痛。
“有袭击!”“快叫救护车——”“有客人昏迷了!”“怎么回事,快叫经理!”
……
闻争背靠外墙,深呼吸,接着快如闪电地避开显眼的监控,从后花园的某个偏门离开了酒店。
快要入冬了,气温一天比一天低。
闻争头痛欲裂,把录音和洪总的名字发给了柏霜,让他顺着查。
洪总和山雨都姓洪,亲戚的可能性很大,一旦证实泄密,罪名比猥亵公民未遂严重得多。
“便宜他了。”闻争咬牙切齿,也不知道金繁荣是否知道这个姐夫私底下的龌龊,但无论如何,他的房子应该是飞了。
视线开始模糊,mí_yào的效果渐渐控制不住的降临,闻争知道撑到了极限,扶着墙坚持走到一棵避风的大树后才放任自己慢慢坐下。
潮水般的疲惫侵蚀了意识。
闻争想:幸好大黑走了,不然自己一夜不归,它会不会着急?
…………
一只巨大的黑猫轻巧地在夜色中穿行。
它如同一道模糊的黑线,穿越车流,路过橱窗,蹬踏路边冰淇淋车的车顶,迎着月亮纵身一跃——
“妈妈!”冰淇淋车旁的小孩儿指着上空:“有猫猫!”
“嗯?哪里来的猫猫啊?”母亲顺着小孩儿指的方向看去,空无一物。
她笑着抱起小孩儿:“怎么会有猫猫在天上飞呢?看错了吧……”
“猫猫呜……”小孩仍不放弃,瞪大眼睛看着夜空。
不一会儿,大黑猫出现在了几公里外的僻静街道上。
它放慢脚步,四处嗅嗅,很快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目标。
那是个浑身酒气的年轻男人。
他蜷缩在树与墙之间,西装皱了,头发也凌乱地垂下几丝,搭在脸侧。睫毛笔直且浓密,因为闭上的眼睛,黑得更加明显。他喝了酒,在昏暗月光下依然能辨出脸颊上的薄红,嘴唇更是染着艳色,不复平日的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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