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这话说的对,我在那锦衣卫里呆了这些日子也是瞧明白了,甚么黑白是非,甚么公正法治,不过就是我们在街面上做混子一般,谁的拳头大谁便能说话,谁的靠山硬进了诏狱挨得鞭子便要少些……”
说着问韩绮道,
“三小姐你当我如何有了三日休假?”
韩绮眉头一挑,
“为何?可是锦衣卫轮休?”
卫武笑道,
“我们平日里倒是有轮休,只最近案子多如牛毛,锦衣卫里便是那些装病的都给召回来了,如何还能给休假……”
说着凑过去贴着韩绮的耳边道,
“昨日里我从户部一名官儿的口中掏出了一桩大案子……”
说起来也不知是卫武运气,还是这官儿倒霉。
话说这衡王谋反的大案牵连甚广,锦衣卫奉旨追查此案,又有今上弘治帝龙体渐衰,即想给儿子上位铺平道路,又怕这案子办大了,牵连太多了,引起朝中百官不满,自己在时还好说,自己不在了,百官趁机翻案,儿子这新君镇不住场子。
这厢对牟斌的秘旨乃是抓大放小,首恶重判,从犯不论,锦衣卫有秘旨在手倒也是只管大案,不理小案,有心放一放水的。
这衡王抓住的大大小小的官儿里,其中有一个便是户部张家湾盐仓检校批验所的一名未入流的大使,这乃是一个未入流小的不能再小的官儿,平日里与那副使二人专司盐仓检校、批验之事,被牵扯进衡王案之中也只是因着衡王私下里与漕运衙门也有些勾结,暗下里贩运私盐之故。
此人乃是个小虾米不过是跟着上官一起受收了衡王的贿赂,锦衣卫拿了此人入诏狱只是为了查证罢了,只此人官儿实在太小,前头多少大官儿都排着队的候审,谁耐烦审他,实则多半也是关上一阵子就放出去了。
只这一日卫武在诏狱之中那刑室里呆得闷了,便出来透透气,又想着五日未曾着家了,出来瞧瞧能不能请一位兄弟给家里老娘报个平安信去,出去在外头转了一圈,寻了一个相熟的兄弟报信,回来听得那刑室里哀嚎之声阵阵,想来是霍镇抚使又开始动刑了,不由心头暗暗佩服,
“怪不得能坐上镇抚使这一职,这连着五日都呆在刑室里,便是自家也忍不住要出来歇一口气,可霍镇抚使却仍是神采奕奕半分不觉着累一般,果然非常人才能做非常事!”
这厢听到声晌正盛,卫武一时倒不想进去了,自家无事在诏狱里溜达活动腿脚,这诏狱别看普普通通与外头衙门里的监牢并无二致,只里头有高人设计过的,刑室之中但有审讯犯人,里头的惨叫哀嚎之声只往牢房深处传递,在外头却是听不到半分。
此时卫武立在牢房最尽头也能清楚听到刑室里的声晌,这左右牢房里之中的犯人一个个或是惊慌失措,或是面容呆滞麻木,又或是蜷身缩在墙角之中瑟瑟发抖,又或是做癞皮狗状,一脸无谓的仰面倒在烂草堆上,其中百态种种不依百足。
卫武立在当中左右一扫立时便将众人形态看了个清清楚楚。
“哼!”
负手立在那处冷哼一声,心中暗道,
“这牢里的诸人,别看在外头一派正直清明的模样,私下里这屁股上没一个是干净的,现下来害怕装可怜又有甚么用?”
一面心头鄙夷,一面迈步往回走,只刚迈了两步,却突然从一旁的牢室里头伸出一只脏污恶臭的手,抓住了卫武翻动的袍角,卫武警觉一低头喝道,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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