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日与京师里的妇人们打交道,众人都是极重脸面,便是暗下里的仇的,但面上却是和和气气,专讲那绵里藏针,含沙射影的,这类事儿大家都是互相赔个不是就过去了,遇上蒋氏这种明打明不讲套路的,倒一时不知应如何应对了!
王氏这厢脸色便有些阴沉了,韩绣见这情形生怕母亲出头说话,闹到父亲面前,说不得倒要惹出一场事儿来,忙出来圆场道,
“老二,香草妹妹不过一时失手打翻了砚台,想来也是吓着了才矢口否认,怎得还扯到德行上了!”
韩绮见这情形也不好让王夫人作难,忙上前一拉还要说话的韩纭,轻声道,
“母亲,无妨的,这本书是女儿闲时用来抄录练字,如今已有一本抄录完整的,这一本污了……便污了吧!”
说着拿过韩纭手中的书回身交给落英,
“拿进去吧!”
韩纭仍是愤愤不平,瞪了一眼香草,见她在蒋氏背后冲自己得意的咧嘴,气得一跺脚对王氏嚷道,
“母亲,女儿累了,回屋歇息了!”
却是拉着韩绣回屋,重重将房门关上,那砰的一声似是将门拍在了蒋氏的脸上,香草也觉受了辱,立时脸一垮,扯开喉咙哭了起来,
“哇!哇!你们欺负我……你们欺负我……”
这一招先发制人,恶人先告状,她在家中常用只要一使出来,上头兄长姐姐们都要忍让她!
她这厢扯开嗓子一吵,倒把前头书房里的韩世峰与韩世同惊动了,派了人过来问,王氏夫人应道,
“过去回了老爷,不过是件小事,不劳老爷动问!”
婆子回去复命,王氏夫人则领了蒋氏与韩香草回前厅坐下,韩绮与韩缦姐妹也是心中有气,索性也不跟过去招待了,也学韩绣与韩纭二人回了屋子。
“小姐!”
落英在屋子里寻了一块吸水的棉布,想吸干书上的墨汁,只墨汁早就渗进去了,如何能吸得出来!
韩绣见状叹了一口气道,
“落英别忙了!这书是救不回来了!”
这小小的一册书,本来就没有多厚,墨汁一去立时就浸透了,那里是用棉布就能吸出来的!
落英很是愧疚道,
“这事儿也管奴婢,奴婢回屋里取了衣裳就未闭上门户,哪知晓香草小姐便溜进这屋子里来了!”
韩绮叹一口气,
“这事儿如何怪你!”
在这家里她们姐妹的屋子从来不闭,都是任人进进出出,那想到香草会进来,进来倒是无妨,却打翻了砚台,生生毁了她五十个铜板!
落英咬唇低声嘀咕道,
“二小姐说的对,东西毁了倒是小事……怎得还要咬死抵赖!”
这府里的下人们也没那德行,若是做错了事,只认错认罚就是,决没有咬死不认,还倒污蔑人的道理!
她原是在这屋里取了衣裳过去给三小姐穿上,转身出来就见着香草小姐从这屋子里出来,神色有慌张,手指上和衣袖上都有墨迹,她立时进去一瞧,见书桌上砚台打翻了,墨汁倒在书上正在四处流淌,亏得她手脚快,挪开了旁边的书,只这一本却是挨得实在,救不回来了!
韩绮无奈叹道,
“都是自家亲戚,一本书难道还撕破了脸逼着人赔不成?罢了,你把书桌上收拾出来,我加紧再赶抄一本出来!”
抄出来两本,要拿一本赔店老板,只自己抄录的这本不是原书,也不知店老板肯不肯收,若是不成说不得五十个铜板就真要不回来了!
只事已至此,也只能亡羊补牢了!
这屋子里主仆二人在说话,隔壁屋子里韩绣却在训斥韩纭,
“你年纪也不小了,怎得遇事还这般冲动,这事儿虽明摆着香草做的,但碍着大伯父与大伯母的脸面,也不好闹出来……让母亲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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