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暮在租房子的时候哪会想到,有朝一日,顾岑会出现在这里。
“坐一会吧,我去开热水器。”梁千暮从鞋架上取出拖鞋,递至顾岑面前。
顾岑接过那双鞋,他环顾一圈这间不大的公寓,最后将目光落向梁千暮。
“怎么了?”被他这样盯着略有些不自在,梁千暮轻咳一声,问道。
“你……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顾岑眼神里附带着与他现状不符的凌厉,在他的印象里,梁千暮是那个上下学都有专车管家接送的富家子弟,怎么如今,住在了这样一间公寓里?
“我自己跑出来的。”梁千暮挪开视线,顾岑的眼神依旧不变,不咄咄逼人却压力倍增。“我大哥想让我回去协助他管公司,我拒绝了。”
提及了那几个过去同两人有过交集的人物,顾岑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就像打开了抽气泵一样,公寓里的气压骤然降低。
“我去开热水器,一会洗个澡吧。”梁千暮站起身来,直直地走向了浴室。
顾岑是他心头一道未愈的伤口,四年前那没能见到的一面,拖到如今,怕是再也回不去当时了。
靠在浴室的门上,梁千暮能够感觉到屋里多出来的这股外来气息,熟悉却又陌生。顾岑身上新增的那股淡烟草味,在这狭小空间里逐渐散发开来,它们围绕着梁千暮,就这样,静悄悄地将他包围。
开热水器只不过是梁千暮的一个借口,现在,他有些害怕去直面顾岑的眼神。
为什么,他笑了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梁千暮和顾岑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矛盾口角,仅仅四年的分别,他们从无话不说变为了无话可说。
这就是友情么?
这不是。
梁千暮叹了口气,对于现在的情形,不是也没有办法。
只有一张床,今晚注定有一个人要睡地铺了。
梁千暮终于打开了那扇阻隔他与顾岑之间的门,门开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仍旧坐在大门边上,一动不动的顾岑。
“去洗个澡吧,你一定也累了。”他让自己不去看顾岑,走到储物柜前。搬进这里时,梁千暮买了两床被子做备用。看样子,今天算是派上用场了。
梁千暮抱着被子转过身时,发现顾岑依旧坐在那里,正盯着自己。
“你……不去洗澡吗?”那床被子有些大,梁千暮抱着它,用后背关上了柜门。
“我睡地板吧。”顾岑走到他身旁,从梁千暮手中接过那床被子。他本身个子就比梁千暮稍高一些,块头也与身高成正比,顾岑将这床软软的覆盖物铺在了公寓唯一一片空地上。
顾岑做事的效率过高,梁千暮仍旧维持着抱被子那个动作。反应过来后,他甩甩手,从冰箱里取出些饮料递给顾岑。
“以前经常喝的。”他手里的,是梁千暮一日路过一家装修略有年代感的小卖部时,无意间发现的高中时期在校内风靡的那种饮料。在家长眼中,或许这就是色素与香精混合液体,但是对于被关在学校这座挂着美名的监狱的学生们来说,这是将是陪伴他们三年的回忆。曾经,梁千暮经常在放学前跑去小卖部,给自己和顾岑各买一瓶,然后猫着腰躲过管家的视线,跑到小弄堂里送给顾岑。
顾岑从梁千暮手里接过那瓶饮料来,盯着那充满回忆的包装纸。梁千暮偷偷抬眼,这个时候,顾岑又会在想些什么呢?
“明天不去剧组么?”突然间,顾岑将视线转向了他。仍站在原地发着呆的梁千暮,就这样对上了顾岑的眼神。
明亮的灯光下,顾岑的面容不再是那样的朦胧。身高差的缘故,梁千暮略微抬头,顾岑的薄唇轻轻抿着,双眸依旧是那样的凌厉,就像一把刀一般,将梁千暮封锁。灯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留下了一小片阴影。
“不去了,今天是实习的最后一天。”与顾岑对视,梁千暮甘拜下风,他挪开视线。
“……”顾岑停顿了一下,小声地说了句什么,梁千暮并没有听清楚。
“什么?”他下意识朝着顾岑凑近些,询问道。
顾岑摇摇头,“没什么,你先洗。”
梁千暮没有再推脱,听了他的话,稍作回应后便拿着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
这里的热水器往往只够一个人洗,他一个人住的时候从不担心热水问题,但是现在这里多了一个人,梁千暮只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即便这样,他仍旧有些担心留给顾岑的热水会不会不够用。
梁千暮换好睡衣,简单地扣了几个扣子,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推开了浴室的门。
顾岑就坐在原先的那个座位上,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梁千暮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听到声响,抬起头朝浴室那里看去。就这么普通的一眼,正好落在了梁千暮微开的衣领那里。刚经过沐浴的肌肤白里透红,随着梁千暮擦拭头发的动作,顾岑透过那半敞的布料,看到了他的锁骨。
顾岑的反应很简单,便是挪开视线,不再去看这充斥着诱惑力的场面。
梁千暮显然没有注意到顾岑的这一小动作,他拉开门,让里面的热气散的快了些。
“我好了,应该还有热水。”梁千暮将毛巾搭在头上,转头对着顾岑道。
顾岑点点头,从自己包里拿出换洗衣物,没有片刻犹豫地走进浴室。
门一关,浴室里便响起水声。梁千暮站在不远处,紧盯着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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