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茂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他对衣飞石最后的记忆,就是漆黑的地宫中,瘦成皮包骨奄奄一息,曾对自己说“臣饿了”的衣飞石,重生以来,他还没来得及回想地宫中的一切,来不及为记忆中的一切心疼。
现在,他看见了一个……胖了大概七八圈的衣飞石。
老实说,不带滤镜的说,如今这个胖成球的衣飞石,眉目依然俊朗无比,白胖的脸庞衬着长眉朗目,依旧是一种精致到宛如画卷的状态。就像是一个绝世美男被充了气,膨胀了几圈,眉目五官不曾变型,还是很好看的。
——但是,他确实变成了一个大胖墩。
谢茂简直哭笑不得。记忆中才饿得奄奄一息的爱人,突然就变成了胖子。
“……小衣?”他试探地问。
他不确定这个胖了七八圈的“衣飞石”的身份,万一,真的是他弟弟呢?
胖衣飞石局促地往后退了一步,最终还是低头上前,抖着一身肥肉,艰难地跪下:“陛下。”
这本该是一个激动人心的重逢。怎么着也得见面淌下两行热泪,互诉别情,然后激吻一番,为爱鼓个掌什么的吧?现实却被衣飞石这一身肥肉打败了。
心爱的小衣变成了一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子,他跪在地上,谢茂都觉得心惊胆战。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别情,什么激爱,谢茂左右厅里的椅子和这个胖墩墩的小衣比起来,简直都像是劣质产品,根本不可能承担得起他的重量。
他只好先把人扶起来,往卧室里带:“起来吧,里边坐。”
——你这么跪着,朕都觉得累。
衣飞石被谢茂扶着也努力了半天才站起来,颤巍巍地跟着谢茂进了屋。
谢茂让他坐。
他站着确实非常累,可是,这么狭窄的房间,这么狭小的坐具。
他现在变得这么胖,一屁股坐下去,就占了大半个床的位置。陛下坐哪儿呢?总不能他坐着,却叫陛下站着吧?衣飞石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气喘吁吁,低头背靠着墙,还是慢慢跪了下来。
“小衣?”谢茂上前,看着他如山的肥肉,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怎么坐这儿了?”
浑身二百多斤重量压在膝盖上,膝盖就是一阵剧烈的不适。然而,衣飞石已经不想再动弹了。
他看着自己凭空多出来的肥肉,从未感觉过这种肢体失控的滋味。没见到皇帝的时候,他一心只想找到皇帝,如今真的来到了皇帝身边,他又后悔了——不该这么早来的。
这么胖这么丑的样子,怎么敢见陛下?
衣飞石低着头,尽量不去想这个已成事实的遗憾,说道:“臣死后才知道,原来只要替陛下……”殉葬,就能跟陛下一起到新世界。
然而,殉葬这两个字,衣飞石话到嘴边就打了个磕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谢茂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衣飞石自己倒说出来了。
从前谢茂也是重生一世之后,才在系统虚境里得知了寻找殉奴等任务消息,如今他来到下一个世界,系统默不吭声,也没有给他发布任务,反倒是衣飞石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来——谢茂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处,衣飞石却能找上门来,这合理吗?
谢茂推测,系统应该是和衣飞石取得了某种联系。
他不知道衣飞石知道多少,也不确定系统究竟想做什么,倘若系统告诉衣飞石,他在谢朝重生了好几次,为的就是做任务找人给自己殉葬,衣飞石会怎么想?
小衣会不会觉得……朕待他好,都是为了哄他替朕殉葬?谢茂手指轻轻在膝上敲打。
袖子里毛绒绒的东西动了动。
谢茂这才想起这个从八号车间里带回来的意外,左右看了一眼,找了个陈旧带锁的抽屉,把袖子里的毛绒绒扔了进去,再把抽屉推进去。他现在没空理会研究这个东西。
“朕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殉葬。”谢茂替自己辩解。朕对你好,不是为了哄你殉葬。
衣飞石本就心虚极了,他在地宫里面对皇帝的灵位还敢理直气壮地说,臣只是舍不得陛下,臣不是替陛下殉死,这会儿见了一同到新世界的皇帝,半个字都不敢狡辩,满怀忐忑地认罪道:“臣知罪。求陛下责罚。”
这反应让谢茂非常侥幸,看来,系统没有跟小衣透露朕寻找殉奴的任务详情?
衣飞石也反应过来了:“陛下,为何知道臣替陛下……了?”
谢茂装起大尾巴狼来从不含糊,脸色往下一板:“朕不止知道你殉了,朕还知道你把自己关在地宫里,不饮不食,生生饿死。”提起地宫里目睹的一切,似乎也不必装了,任何一个字说出口都是痛楚。
衣飞石从未想过还有来世,更没有想过自己临死前面对的一切,皇帝都看在眼里。
他醒来时,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穿着简陋的布衣,冻得瑟瑟发抖。
身边的人则很奇怪,里边穿着他熟悉的衣裳,外边穿着奇怪的棉袍子,围在一起说着奇怪的话,有人在发号施令,其他人都听命行事……
也没有人理会他。他就坐在一个马扎上,手里还拿着一个奇怪的本子。
正在困惑的时候,有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响了起来。
喜欢生随死殉请大家收藏:(m.bxwx.win),笔下文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