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望去,就看到了陆三丫,她茫然呆滞的看着床上的尸体,吓的直接晕了过去。
好在罗振海就跟在她身后,接住了她的身体,冲祁钟钰点了点头,抱着陆三丫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一团乱麻。
祁钟钰不是没见过死人的尸体,不如说她自己就杀了不少人,但那些人都跟她没多大关系。
而陆北是她妻子陆冬芙的亲爹,又死的这么突然,虽然她知道陆北去服役时受了摧残,还生了重病,但是她以为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谁能想到,对方会就这么去世了。
她不停的轻轻拍打着陆冬芙的后背,没有在意其他的细节,直到听到门外爆发的激烈争吵声,她才恍然想起来;之前她过来的匆忙,但是院子里空荡荡的,居然没有看到张氏和陆成材的身影。
当时她脑海之中也闪过了这个疑惑,没来得及多想,就忙追上陆冬芙,进了陆北的房间。
而她们来陆家,少说也有半个时辰了,期间张氏和陆成材一直不曾露面。
直到现在,她听到了张氏的凄厉的哭声,哭声夹杂着怒骂,听起来含煳不清,她想了想,道:“娘子,我们出去看看?”
陆冬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点点头。
祁钟钰搂着依旧无力的她走出房门,看到了院子里正在争吵的一行人。
最显眼的是陆西,他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额头青筋暴起,仔细一看拳头也攥得紧紧的,似乎下一刻就要出手打人,全靠他身边的妻子冯氏拦着,才没有暴怒的朝着张氏挥舞拳头。
张氏跪在地上痛哭失声,不断地摇头说:“不是我,我没有……之前相公还好好的……都怪县令,都怪那贪官,若不是他非要大家在冬天去修堤坝,相公也不会死了!”
陆西听到这话,更是怒不可遏,吼道:“你还有脸提服役,那我问你,为什么我家没有去服役?村子里的其他一些人家没有去服役,偏偏家里有一大笔银子的我弟反而去服役了?”
“
我之前亲耳听到我弟弟说过给了你一笔银子,让你去县城交纳抵消名额,结果呢?!事到临头了,衙门的人带来的名单上,居然还有我弟弟的名字!你把钱花到哪去了?!你这个贱妇,谋取我弟弟的钱财,还害死了我弟弟的性命,我这个当哥哥的,今天就替死去的弟弟报仇雪恨!”
他说着,暴怒的推开了拦住他的妻子冯氏,三两步冲上前,一点也不顾忌,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张氏的身上。
张氏之前就被他打了几拳,现在又被打了一拳,疼的大声尖叫起来。
她一边尖叫一边往后躲,看上去极为狼狈,祁钟钰皱眉看了一会儿,眼见陆西要将人打死了,才走上前道:“伯父,且慢!”
陆西处于震怒之下,自然听不到她的声音,直到挥舞出去的拳头,被人轻飘飘的抓住,而他完全动弹不得,他才回过神来,怒吼道:“滚开!”
祁钟钰淡淡道:“你现在打死娘,爹也回不来了。”
陆西听到这话,鼻子泛酸,大老爷们终于落下泪来,捂着脸发出压抑的痛哭声。
他虽然心里有些瞧不上好吃懒做的弟弟,但是在爹娘和两个哥哥去世之后,就只有他和弟弟相依为命。
而弟弟虽然懒散,却命好,一年总有几次发横财的机会。
十多年前,若不是弟弟卖了二丫得了十两银子,还大方的给了他五两,他这一家子早就饿死了。
这么多年以来,陆北但凡有什么好东西,就会想着他,礼尚往来,陆西也会白占他的便宜,家里只要做了好酒好菜,就会叫陆北过去蹭饭。
兄弟两相处几十年,感情十分深厚。
他恨死了张氏,心里也恨自己,若是在衙门过来带人去服役时,偷偷塞给衙役一百两银子就好了,弟弟也不会在服役时被摧残,更不会因此落下重病。
若是不顾张氏的阻拦,将病重的弟弟接到自己家照顾就好了,弟弟也不会病死在床上……
弟弟啊!
他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祁钟钰看到这一幕,心情十分复杂。
她叹了一口气,将张氏从地上扶起来,张氏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嘴里含煳的念叨着什么,脸上鼻涕眼泪混在一起,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她将人扶到堂屋坐下,张氏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祁钟钰想去拿帕子递给她擦脸,刚走出堂屋,就见陆冬芙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过来。
陆冬芙终于不再哭了,可两只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一样,祁钟钰伸出手想帮她端水,陆冬芙摇摇头,声音沙哑的厉害,低声说:“我来吧。”
她将水盆放在桌子上,绞了帕子递给张氏,张氏胡乱擦了擦脸,擤了鼻涕又递给她。
陆冬芙也不嫌脏,将帕子洗干净,又递给她。
张氏哭个不停,陆冬芙就陪在她身边,祁钟钰也想不到该做什么才好,便靠在门边干站着。
直到罗振海走过来,祁钟钰看了一眼屋内静静垂泪的两人,和罗振海走到了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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