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鱼第一次出国,也第一次看见这种只在挂历上存在的风景,碧波轻盈的蓝色湖水,错落有致的各色小屋,还有远远的堆积着万年白雪的山峰,只觉得宛在画中央一般。
站在二层的阁楼窗台处深深呼吸着那清新的空气,看着眼前的美景,余鱼忍不住掏出手机拍照着,不用修图,每一张几乎可以用来当屏保。
余鱼简直要为自己的拍照技术正名了。
这座房屋虽然没有常住,但有雇人定期清洁,所以不用怎么收拾,就可以直接入住。
空置许久的壁炉终于有了火光,余鱼跪在壁炉前烤着手,不由感慨:
“这个小镇好漂亮啊,你一定时常来吧?”
然周瀚海的回答出乎了余鱼的意料,
“买的时候是第一次,这是第二次来。”
余鱼满脸困惑:“那干嘛要买一座基本不会来住的房子,难不成用来投资的?”
周瀚海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余鱼:“投资欧洲的房产?钱多也不是这样浪费的。”
余鱼明白过来,脸色一红:“随口说说嘛。”
周瀚海往壁炉里又丢了块木头,目光盯着那片火光,似乎回忆着什么,
“当时做私募,休假的时候恰好是春节,没地方去,就随便挑个了地儿走走,后来就到了这儿,”
周瀚海眼睛微微眯起来:“第一眼就看中它了,太像画上的那座房子。”
“什么房子?”
余鱼迷惑,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回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那幅画,因着装裱精美,余鱼进门那会儿看上去咋呼以为是哪个印象派画家的手笔,听周瀚海这么一说不由得细看了一下。
画着一座笔触幼稚的房子,定睛一看,上面还歪歪扭扭写了一个“家”字,
余鱼其实根本不了解周瀚海的背景,也不知道周瀚海这样的性格是什么样的家庭教育出来的,他知道的只是财经杂志上那个背景神秘的商业巨子。
周瀚海见他一直瞧着墙上那副画作,居然有些赧色,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拿了下来,反扣在墙边柜上。
“有什么好看的。”
余鱼移开了目光,沉默了片刻:“好像……都没听你说过你的家人呢。”
话刚刚出口余鱼就有些后悔,纵然是星期八的周瀚海都不愿跟他说起自己的原生家庭,更何况此时的周瀚海。
但周瀚海沉默一会儿居然缓缓道:“我妈在我十六岁的时候病逝了。”
余鱼大了胆子:“那你爸爸呢?”
话音未落,余鱼顿时感觉空气冷了几分。
“早死了。”
余鱼心里一紧,周瀚海的语气好像带着隐忍的怒气,如果不是余鱼自己问的,他还以为周瀚海说的是哪个仇家。
余鱼有些后悔问起了这个,因为周瀚海的脸色迅速冰冷起来,让余鱼有些害怕。
话题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周瀚海把画框往里推了推,然后将身上穿着的冲锋衣的拉链往上拉了一点:“我出去走走。”
还没等余鱼回答,他径直就开门往外走了。
余鱼看了看那紧闭的门,慢慢站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会儿,像是鼓足勇气似的走到墙面柜那里,慢慢将那相框拿了起来,近距离之下他发现那个“家”字右下角还有一个歪歪扭扭的署名。
六岁,周瀚海。
余鱼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那个深黑的夜里在猎猎夜风中抽烟的那个孤独身影。
余鱼坐在壁炉前许久,周瀚海离开的时候天还亮着,但现在,天已经黑了,窗外的星空愈发明亮,仿佛小时候的天台上的星空,周瀚海还没回来,余鱼走到窗户那里看了看,没看见什么人影。
远处的灯火影影绰绰的,这种欧洲小镇本就少有人烟,这样静谧的夜看上去愈发安静了。
余鱼有一点害怕,他套上外套,准备出去找他。
正准备沿着湖边的木栈道一路寻过去,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远远地走了回来。
余鱼跟了他这么久,哪里认不出周瀚海来。
他手上拎着一袋东西,哈着白气徐徐往回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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