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让她感觉到久违的,被牵挂的滋味。
于是她追了几步,大声说:“等你长大一点,我去找你啊。”
车子轰隆一声开走了,她忽然懊恼的一拍手,哎呀坏了,忘记问她的名字了。
后来,暑假她去澳洲参加夏令营,爷爷也陪着她一起过去,见到那个很少见面的小姑姑。
小姑姑温柔少言,见到她却很开心,想给她买好看的裙子,想带她去海滩,都被她冷冷的拒绝了。
她还不习惯被人这么温柔的对待,在家里周琳从没带她出去逛过街,于是她一边隐隐渴望着,可又故作冷漠的抗拒着。
她在小姑姑家里住了几天,听到爷爷时不时和她吵架,大概是问她,要为一个人放逐自己多久。
那时她尚且不懂放逐的意思,只听着小姑姑深夜低泣,叫一个人的名字的时候,那是一种令她陌生的情绪,可她听着,忽然觉得难过,可她似乎,并不能做些什么。
后来她回国,走的时候,忍不住问小姑姑:“你为什么不回去?”
那时候小姑姑摸了下她额头:“你长大就知道了。”
少女不满的很,往后退了一步,她最不喜欢别人把她当小孩子,她明明已经是小大人了。
可是回国之后,她就被现实击倒了。
她一下飞机,就接到爷爷的电话,失去理智般的往医院狂奔,可是她去的晚了,就只握到一只冰冷的手。
她不敢相信,疯了一般的冲了出去,走在马路上,眼中毫无焦点,就这么走进了车流里,耳边似乎有人在大叫,可她什么都听不见,后来她听到一阵猛烈的刹车声。
那一刻她甚至解脱的想,马上见到爸爸和妈妈了,她再也不会离开他们了,再也不走了。
后来,意识陷入混沌。
梦也到这里为止。
这个梦,在她十几岁的时候,曾经出现过很多次,缠绕着她,叫她喘不过气来。
可它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了,夜深忽梦少年事,她慢慢坐起来,开了一盏床头的灯,趿着鞋,走到窗边往外看。
窗外夜色浓重如墨,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有些怅然。
大概是因为今晚和爷爷聊天,他说她从小对感情就别扭,才叫她想起以前的事情吧。
不过,她的思绪顿了一下,那只小包子呢,怎么长大之后就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再看到她呢……不对,她好像忘掉这个人很久了,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她,也不曾再想起她。
窗户被推开一点小小的缝隙,冷冽的空气里有雪花的味道,争先钻进来,她收回思绪,低声的笑了一下。那次车祸之后,医生说过她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只是她缄口不语,不说自己忘记了什么。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忘掉什么了,大多是以前一些叫她觉得有趣的事情和可爱的人,譬如街角最甜的松糕,家里那只天天在太阳下晒肚子的橘猫,下雨的时候在学校门口等她的那把伞,还有很多很多,叫她觉得美好的事情都被她刻意的,选择性的忘掉了。
她陷入一段相当长时间的沉默,不跟别人说话,白天照常上课学习,晚上回到家,写作业看书到深夜,她的情绪只留给自己消化,从未向外界求助,直到高中毕业,她出国留学,很久之后才知道她早就有一点抑郁的征兆。
想到这里,她笑了一下。
现在她开始庆幸她当时没有离开,她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要是知道以后能遇到她,她会往前走快一点的。
……
翌日。
温怀钰早早起床,下楼拿了根玉米,带上杯牛奶:“我走了。”
她要去接纪以柔,要不是最近太忙,她肯定是要跟着过去的。
到纪家的时候还早,纪岳在家里逗他那只烦人的鹦鹉,温怀钰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要上楼去找人。
纪岳叫住她:“急什么急?小柔昨晚陪我喝酒了,正睡着呢。”
温怀钰不太乐意的站住了,难怪昨晚没接到她电话,跟着他一起逗鸟:“来,叫声姐姐。”
鹦鹉在竹竿上蹦了下,被打理的毛光水滑的,一开口照旧不讨喜:“傻子,大傻子。”
温怀钰:“……”
纪岳朗声大笑:“瞧瞧你,人嫌狗弃的。”
“肯定是您教的,为老不尊。”
纪岳轻轻拍了拍她脑袋:“没大没小,算了,去吧,去把小柔叫下来吃饭了,你们这次在家里待几天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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