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这人早就知道了,还在骗她。
木枕溪用力捏紧了自己的手指,指节泛白。
“这个牙刷和牙杯放哪里啊,是放洗手台吧。”肖瑾背对着她,蹲在地上,语速飞快,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拖鞋放鞋柜里可以吗?还是放在外面?放在外面吧,穿起来方便,总要拿出来的。啊,之前说买睡衣,结果忘记了,我今晚穿什么?你有可以给我的睡衣穿吗?我昨晚沙发睡得挺舒服的,要不接着睡沙——”
木枕溪狠了狠心,望着她蹲在地上的瘦削背影,截口打断她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肖瑾置若罔闻,动作都没停顿一下,提起其中一个袋子,直起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木枕溪快走两步,拦在她身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们分手了,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肖瑾嘴角往上弯了弯,很想露出一个笑容,可没来得及成形就消失了,滑稽地凝固在嘴角,比哭还难看。
她手里的袋子颓然落在地上,牙刷牙杯接触地板发出当啷声响。
木枕溪说:“我先前一直不告诉你,是怕刺激到你的伤势,可是近来的发展越来越脱离我的控制,我想我必须和你说实话。”
肖瑾眼眶簌然红了,忍着没哭。
木枕溪眼里飞快闪过一抹不忍,嘴上却很决绝:“所以,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不适合再做亲密的事情,希望你……肖小姐能够自重。”
她下唇瓣快被咬出血,木枕溪瞧得心里越发难受,狠心别开了眼,疏离道:“我先回房了。”
她转身,往后走,肖瑾握住了她的手腕。
木枕溪本来是要挣开的,看着对方的泪眼,再次耐下了性子,眼神依旧是冷淡的:“还有事?”
撕开了似是而非的面具,木枕溪毫不掩饰的冷漠和绝情在肖瑾心口重重地捅了一刀。
肖瑾心如刀绞,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眼泪。
她哽咽地问:“你会不要我吗?”
木枕溪错愕,她没想过对方会问这样的问题,平静地回答:“我会照顾你,直到你恢复记忆为止,我答应过的事情,不会反悔。”
肖瑾想问她一句,你答应过我会永远和我在一起,为什么现在都不算数了?可是在她现有的贫瘠记忆中,初步窥探到的真相,在这段感情中,大抵自己是过错方,她说不出质问的话。
肖瑾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问:“那你能告诉我,我们是怎么分手的吗?”
木枕溪有些晃神。
无论过去多少年,约莫是太深太痛,后来的结果太过惨重。她对那场激烈的争吵都无法忘怀,以至于当初肖瑾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记得清清楚楚,更记得她对自己说的最后一个字是:滚。
此后成了困扰她数年的梦魇。
木枕溪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久远的疼意再次捕获她的胸膛,疼得几乎让她踹不上气。
木枕溪甩开她的手,冷声道:“我们俩吵了一架,闹掰了,分手了,后来你就出国了。”她胸口剧烈起伏了数下,顿了顿,补充,“别人都知道,除了我。”
肖瑾重新去抓她的手,木枕溪这次没让她抓到,肖瑾放弃,急切地追问道:“为什么会吵架?”怎么会吵架呢?她们俩感情那么好,木枕溪还事事迁就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吵到分手的地步吧。
木枕溪回应她的只有冷笑。
她回了房,重重地摔上了房门,把自己仰面丢到床上,用力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不让眼泪再掉出来。
肖瑾背靠着木枕溪的房门,无力地坐了下来,双手慢慢捂住了自己的脸,很安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大颗的眼泪从她指缝间渗出来。
一门之隔。
不能哭。
一定不能哭。
木枕溪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受不了压抑的气氛,以及一想到外面那个人的存在,便会想起她那年一个人苦苦煎熬的经历,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木枕溪霍然起身,走到门口,刷的拉开了房门。
猝不及防下滚进了一条人影,木枕溪吓了一跳,却见那个人影飞快地爬了起来,抬手抹了把脸,哑声道:“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和她这几天说的每一句都不一样,卑微极了,木枕溪舌尖滋生出苦意。
肖瑾低着头,隽秀眉眼笼在灯光的阴影下,木枕溪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淡淡地“嗯”了一声,说:“没关系,我要出门一趟。”
“你去哪儿?”肖瑾脱口而出,过后又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放缓了语气,担心道,“我的意思是,太晚了,你出去不安全。”
“没事,我去找一个朋友,开车过去,不会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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