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甲板上,茫然四顾了会儿,才瞧见经过的人力。
他赶紧过去,把人止住,问他船上的人都在哪里歇脚。
人力并不知晓他的身份,但却知道他身份不同,便指了指下面的舱室。
“大人们都在那里。”
守仁跟着过去,见都是些禁军,顿时皱起眉头。
他忘不了这些人举起屠刀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的样子。
禁军们瞧见他做派,也很不以为然,大家都是看过他在台上跟韩安云进行辩论的,本来是对这位文质彬彬的小郎君有些好感,但随着他之前的阻止以及大义凛然,大家对他的观感直线下降。
此时再见他这么不掩饰的嫌弃就在自己的位置,射箭、巡视舱底,以防被凿穿,船头船尾侦查,以免被攀爬。
这些人的动作太过迅速,守仁本就是个门外汉,只觉得无所适从,眼睛都不够用。
一旁经过的禁军队长皱眉瞪向他,正要说话,忽然把他扑到。
守仁被动往旁边倒,惊悚的看到一只锋利的箭矢擦着他脸皮飞了过去。
队长静等片刻,才翻身拉开距离,“你没事吧?”
守仁哆嗦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二楼的甲板上,袁宝儿已然立在那里。
她冷冷的看着水面,沉声下令。
随着她的指挥,禁军们的动作也跟着迅猛起来,头上的桅杆上,传讯兵也在快速传递旗语,让周围的几个船也跟着行动起来。
只短短五息,局势便往有利于几方的方向发展。
守仁看到了水面上漂浮着的水匪,也看到了禁军们如何协作的帮助同袍,协助人力,进行围剿的全过程。
守仁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有声能亲眼看到了一个杰出的将帅是如何领导队伍的。
战斗开始的很突然,结束得也很突然。
在守仁的感觉里,似乎只经历了短短的几个瞬间,战斗就进入尾声。
在把最后几个来不及逃脱的水匪弄死之后,。袁宝儿下令把这些人的尸首全部挪到岸上,并在尸体周围架设柴火,浇上火油,并让禁军去周围寻找百姓,以银钱让他们去宣言,用他们的人换这些尸首,三天之内,如果没有答复,这些尸体就会成为焦炭。
守仁听的这话,顿时皱起眉头。
“大人,如此实在颠覆人伦。”
袁宝儿冷笑,“我只知道,他们扣了我的人,他们活着,什么都好说,他们要是死了,别说尸体,就是他们的祖宗十八代,我都给刨出来抽成骨头渣子。”
这话实在凶戾,守仁被吓住了。
袁宝儿冷哼一声,吩咐道:“把钱撒下去,我要确保水匪能听到。”
十几个禁军立刻行动起来。
袁宝儿叫上所有的禁军队长回去舱室。
半个时辰之后,几人沉着脸出来。
守仁再一次的感受到了冷待,但他没有之前的那种情绪,因为他感觉出来了,这里的所有人都跟袁宝儿一样,对水匪深恶痛绝。
他绝对相信,真要到了最坏地步,袁宝儿说得他们是一定会照办的。
守仁站在船舷旁,余光看到船外侧上的划痕,良久没有言语。
一晃两天,禁军们始终忙忙碌碌,岸上的尸首也有人时时巡逻,人力们在征得袁宝儿同意之后,也去周围村镇,想要买些东西,带回家里。
很快,第三天到了。
天才蒙蒙亮,守仁就起来了。
他站在船舷旁,望着不远处的尸首。
近两百人的尸首在那里放了三天,哪怕此时天气还不算热,也是在不是一个好的景象。
禁军们照例的巡逻,只是他们巡逻的范围又大了些。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那堆东西味道是在太过难闻。
太阳一点点拔高,又一点点落下。
眼见着就要到了黄昏,预期的人还是没有来。
禁军队长掐着点,带着火把过去和补浇的火油过去。
队长盯着太阳,指挥着人浇油,只等太阳彻底落下,就把火点上。
能被官家用的油必然是极好的,何况他们又补浇过,如此的油量,当真是沾火立刻成灾,就是救也救不下,待到烧完,能留下一点点的灰渣渣,都是好的。
这可是真正的尘归尘土归土了。
这对见惯了生死的禁军们来说,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马革裹尸,本来就是他们这些行伍人的宿命。
但对于出身平民或者奴隶,没有经历过特殊训练的水匪来说,这是决不能忍受的。
哪怕他们草菅人命,那也是别人的命,对自己的,他们可是珍惜的很。
此时躺在这里的,不止是他们的同伴,有些还是他们的亲人朋友乃是爱人。
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烧成灰。
但要把人交出来也是不可能的,那是他们的保命符,如果交出来,就等于把脑袋放在了铡刀之下。
所以思来想去,他们决定来劫一次。
阳光一点点消退,直到最后一抹光晕消失。
禁军队长颠了颠手里的火把,往火堆里一扔。
火把翻着个往柴堆里掉。
就在将要掉下去的瞬间,一个箭矢将其击飞。
“准备,敌袭,”队长反应很迅速,立刻组织起了人手。
然而,之前的放纵让水匪成功混入到了人力当中。
此时他们暴起,几十个禁军根本不是对手。
其他的禁军们不是在船上,就是在更远处巡逻,根本来不及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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