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赐座。”熟悉的声音却没了记忆中的温软,多了上位者的威严和不可侵犯,也多了陌生的清冷。
“阿铢,你我一定要如此吗?我还是习惯听你唤我云凇。”
不熟悉的称呼,没有添一丝亲昵,反而让沉重的心又凉了几分。李铢头也不抬,又作惶恐跪下去:“臣女不敢。”
可是你都不再唤我一声好听的李铢,我又如何去唤你一声云凇,两人的身份就像是一道填不满的沟壑,再也越不过去了,再也不能默契地拥抱了。
草草的见面,连相顾无言都没有,云凇看着面前谨守礼节不肯正面看自己的人,心里的沉闷被利刃划破了一道,令人窒息的疼痛从心底深处传来,纵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无法吐露。
“臣女告退。”草草结束,云凇想着这样也好,她们别无选择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借着这层身份为曾经的理想多多谋划。李铢每到过年还会回京,每年见一面,也能聊慰相思之苦。
彼时她没想到的是,这一面之后竟生生隔了十六年,才又见令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南境战乱,周契北意图御驾亲征,到最后竟要李铢同行,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知道她的心思,所以所谓遗诏不过是他假装情深的把戏,不然又为何要把李铢带去战场。
明明那个人是她的心,把她的心带走,什么保障什么诏书都不重要,她只要那个人安好:君若有碍,凇不独活。
周契北是个庸才,云凇一直知道,不过南境兵力远远大于敌军,又有李铢在旁,战乱应该很快就能结束。但她没想到的是,作为一个一意孤行又自命不凡的庸才,周契北并不理会别人的意见,也视李铢的话于无物。
南境大军中,周契北重伤难愈之下想起那江山归凰的传言,想起自己一时糊涂留在京中的遗诏,让他生出一种无力感,难道传言是真,不,他不能坐以待毙。
“朕命你即刻回京,密诏禁军大统领,废诏书。”身负密令的禁军护卫快马加鞭却被周契北自己的封城令滞留在城门。
李铢巡查之时,刚好遇到这位禁军打扮的护卫,她走上前盘查一番,护卫见是军师便交代有皇命在身,请求出城。
“非常时期,阁下还是随我回营吧,待请示过陛下,我亲自送你出城。”
李铢求见周契北:“陛下可有密诏命护卫出城?”
“不错。”
“微臣这便送其出城,陛下安心休养。”
禁军护卫被请至军师下榻之处,当天并没有被送出城,两日后他到死也不明白,看起来无害的女军师竟会在饭菜中下药,并亲手刺穿了他的胸膛。
李铢颤抖着拔出剑,拿出一截白布盖住护卫的脸,然后将密诏丢进火炉。她平生第一次让双手染上鲜血,却不后悔。
周契北命不久矣,她的命也留不下,她能做的就是帮云凇斩断这里一切不利的可能性,哪怕让自己染上罪孽,哪怕万劫不复。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还有一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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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番外(3)
三日后,周契北已是回天乏术,弥留之际,他找来此次随行的禁军首领:“朕命你于今夜秘密诛杀李铢,不得有误。”
禁军首领奉命将李铢骗至营地外,他看着一脸淡然,仿佛知晓一切从容赴死的女军师,抱拳道:“皇命难为,得罪了。”
当晚李铢失踪,没几日周契北驾崩。消息传至京城,众臣请出遗诏,太后却在收到李铢失踪消息的当日就已悄悄离宫。
云凇昼夜不停地赶赴南境,她不关心周契北的生死,她只在意李铢是否无恙。在追查之后,她看着禁军首领欲言又止下的犹豫,瞬间明白了一切。
周契北竟是一早就存了要李铢性命的心思,她拔剑在众人面前刺向禁军首领,把他未说出的话堵在了剑下。
她的李铢就是被这个人所害,若不是周契北已去,她甚至会亲手结果了那个所谓的一国之君。
几日后,禁军护卫禀报奉先帝命将传播流言的道长抓住了。云凇是知道那则流言的,她疑惑的是这个一直神出鬼没的道士为何会在此时抓住。
“草民想见太后一面,所以便来了。”道长是个女子,身边还跟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女人,一开口就解了云凇的疑惑。
“草民窥得一丝天机,可预知未来两年之事,太后乃帝王命格,百钺二十八年称帝……。”
女道士还在说着什么,云凇却听不到了,她茫然了片刻,不顾礼仪地站起来:“你告诉哀家,李铢她还活着对吗?你快告诉哀家,李铢她还活着吗?”
女道士抬头看着面前这位华贵尊崇的未来女帝,沉默片刻道:“草民只可见相面之人未来两年的命数,今后两年,太后身边并没有一个叫李铢的人。”
云凇的理智恢复,多番验证之后相信了这两个女子,战胜回京后,她甚至找机会让女道长暗中相看了左相李锱。
“李相今后两年里也不曾见过一个叫李铢的人。”
云凇失落地抱着手中的画,上面的女子是十九岁的李铢,她摸着自己题下的字:四时山色不及你。
始终不肯相信这个人永远地离她而去了,她甚至想让道长暗中再去相看一下江三言,可是她怕,她怕再听到一模一样的答案,最后竟是不敢再命人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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