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苏毓拿着那玉牌反复地看,心里猜测着美妇人的身份。玉牌的材质不必说,苏毓上辈子从她祖父的那些宝贝私藏里都没见过成色这么好的白玉。能用得上这样资质的白玉,美妇人身份铁定不简单。
而这玉牌正面的鸟其实很容易辨认,凤凰,若不然,就是朱雀。
苏毓虽然是博士生,但主修的是生命科学。换言之,她是理科生。她了解古代的历史大概走向,却无法精准地对古代所有的人文风俗都知之甚祥。她知五爪金龙是唯独皇帝一人能用,但凤凰纹的应用却不如五爪金龙独一无二。
在古代,凤凰或者朱雀的花纹,皇后和公主是都可以用的。
今日冀北候对美妇人的态度,苏毓拿不准美妇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左不过不是皇后便是公主。想想古代,皇后是没那么自由,更美那么容易走出宫廷。即便回乡省亲也要上禀天子,应当不是皇后。若是公主的话,当今的公主之中有年纪这么大的吗?
苏毓不知道。她对皇室一无所知。毕竟这里是古代,不像现代社会什么信息对外都是公开的。这个时代的信息掌握在上层人手中,皇室的消息,恐怕就是官员都不一定一清二楚。不过,林清宇临走是说的那句话,苏毓放心上了。不管美妇人是皇后还是公主,既然将玉牌给她,还说出那样一番话来。与她来说,都是一次撞大运。玉牌留着,总是好的。
与此同时,美妇人乘坐林清宇的马车。端着一杯茶水轻轻地吹了一口,瞥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冀北候小侯爷,淡淡道:“起身吧,坐,跪着作甚?”
林清宇笑了一声爬起来,规规矩矩地走到车厢角落坐下。
马车缓缓地向金陵城外的别庄驶去,车轮子吱呀吱呀的走得十分平稳。车厢里此时挤着几个人,方才匆匆赶过来的林清宇,以及几个近身伺候的宫人。马车外,礼部尚书小公子谢昊骑马与车把式并肩齐驱,彼此对视一眼。平日里最是潇洒浪荡的谢公子此时脸色有些发白。
车把式哼了一声,不轻不重地甩一下马鞭。马儿换了个方向,往城外驶去。
“这位怎么会跑到金陵来?”谢昊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心中惊骇。他甩了一下马鞭,打马凑上去。压低了声音,但那脸上还藏不住的不可置信,“无声无息的,陛下也真允了?”
车把式将头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哼了一声:“别多话。主子的事儿,你如何能晓得?”
谢昊被不清不楚地噎了一下,闭嘴了。
眼前的车把式,其实细瞧瞧,年纪也不是很大。二十七八的样子,生得高壮又满脸的络腮胡子。那浓密的胡须这么一遮就是半张脸。若非听声音,还当他是多大的年纪。此时车把式白了一眼谢昊,单腿撑着车椽子将马车不紧不慢地往城外赶。
看似专心致志赶路,其实竖着耳朵听车厢里的动静。
马车里,林清宇外人跟前端方雍容的样子此时荡然无存。俨然一个乖巧谦逊的小辈,坐在角落里,毕恭毕敬地等着美妇人发话。
美妇人喝了一盏茶下去,慢慢地放下杯盏才掀起眼帘。
林清宇被这一眼掀的头皮一紧:“娘娘,不,主子您怎么来金陵了?”
天知道林清宇在得知皇后娘娘驾临金陵那一刻,到底有多惊悚?这位出行可不是一件小事,那是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牵一发要动社稷的贵人。不是说后宫一日离不得皇后么?这位主子居然不声不响的跑来了金陵。还身边就这么几个伺候的,别说凤驾了,连护卫侍从都没带。
美妇人,也就是当今皇后娘娘,白皇后。淡淡地瞥了一眼林清宇,心里想着这茶再好果然没果茶好,也没果茶新鲜。吃惯了好茶,就总觉得什么茶水入口的味儿差不多。
“你都能来金陵,吾怎地就不能来?”美妇人眼睛漫漫地一扫,颇有些没趣儿。
这与人说话啊,还是该跟像徐家一家子那样会逗人高兴的人说。徐小娘子说话爽利,想到什么说什么,妙语连珠。徐家的那小奶娃娃也会哄人,小嘴儿巴巴的,说一句就讨喜一句,令人打心底松快。就算那徐小相公一板一眼的,但也不卑不亢,听着顺顺溜溜的。
跟眼前这些人说话,当真是没意思透了。
“不,不是,微臣并非那个意思。”林清宇头皮又紧起来。
其实,冀北候府跟白皇后也算是有旧。
林清宇的娘亲李国夫人曾是白皇后的闺中手帕交,后来两人进宫选秀,一个被指给了还是七皇子的当今圣上,一个则被指给了老冀北候,也就是林清宇的爹。两人分别嫁了以后,来往少了,但偶尔逢年过节,李国夫人也会带林清宇去白皇后的未央宫坐坐。
说来,林清宇也算是在白皇后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当初老冀北候以林清宇生性放诞,喜好良家美妇为由,想把爵位传位如夫人所生的庶长子,还是白皇后出手阻拦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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