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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小孩,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在医院等妈妈吗?!怎么一个人乱跑了!”何小由箍着儿子的肩膀,弯腰和他对视。
薛宥卡看见后面跟进门的姑母,脸臊红一片。
他身上的裙子还没脱。
他解释:“我…我肚子饿了,就走了。”
姑母在旁边道:“那你怎么不给姑母打个电话啊,姑母来接你呀,刚割了小弟弟……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乱跑!”
“小弟弟”这个词从大人嘴里吐出,让年幼的薛宥卡更害臊了。
“对不起姑母,我打了麻药、麻药…太麻了,我给忘了,下次我就记得了。”他知道姑母打麻将的时候耐性很差,况且薛宥卡从医院跑掉的时候,是落荒而逃的。
“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妈妈看看。”何小由皱着眉拉着他转了圈,作势要撩他裙子。
“没!没有,”他挣扎着喊,“妈,我回房间了!”
薛宥卡跑不了,一瘸一拐像螃蟹一样迈进房间,关门的时候听见两个大人在说话。
姑母:“米米这小孩太懂事了,你别凶他,你看,连饭都煮上了,是等着你回来吃饭的吧。”
何小由满额头的汗珠,叹口气:“他有时候懂事,有时候是真不让人省心,我去下厨,叫晴晴带糕糕过来吃饭吧,米米这样也走不了。”
薛宥卡脱了裙子,拉上窗帘、打开台灯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伤口。
会变大吗?
他岔开腿坐在床上,低头注视套着纸杯的弟弟,像大人那样叹了口气。
做男人好辛苦啊。
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听到关门的声音,薛宥卡摘了耳机,以为是爸爸回家了,接着分辨出表姐方礼晴说话的声音。
“上一条他穿合适吗?我又收拾了几条,舅妈你让米米试试看……他跟我差不多高,应该能穿下。”
“合适的,那天从你那里拿的那一条他今天穿了,挺合身的,我们科室的同事今天看到了米米,说他标致,像个小姑娘。”
姑母:“那是米米遗传了你们两口子的好基因,鼻子像你,眼睛像我哥……”
声音越来越小,隔着门听不清晰。
直到脚步声到了门口,门把手发出“咔哒”一声,薛宥卡一下拽过被子盖住自己,懊恼:“妈!你进来能不能先敲一下门!”
“叫你吃饭了,没进来呢。”何小由在门外站着,开了条门缝,“快起来了,你姐都来了。”
“快关门,我换衣服!”他平时从不这么说话,但今天受了委屈,又感觉自己受到欺骗,出奇的暴躁。何小由知道他不舒服,也无奈地容忍着。
“你换这个,”何小由把手提袋塞进门缝,“你晴晴姐姐特意给你带的。”
薛宥卡看见是几件裙子,崩溃了:“我不要这个,让她拿回去!”
“你晴晴姐姐也是体贴你,这几件她都没穿几次呢。”话音随着关门声落下,薛宥卡啊啊啊地怪叫了几声,等着何小由再一次催他,这才慢腾腾地爬起来开灯,在自己不大的衣柜里翻箱倒柜,找了一条最宽松的短裤穿上。
这一身看起来正常是正常了,可到底有多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坐着也不敢乱动,一动就疼,这种五马分尸的滋味,只有割过的真男人才懂。
六月底周末这天,是农历的端午节。何小由跟同事换了班。一大早,姑父一家开车过来接上他们,回老家包粽子。
“米米,现在能走路吗?”姑母踩着粗跟鞋进门后问,“还疼吗?”
“一点感觉都没有。”薛宥卡换了一条宽松的短裤出来,打开车门,坐在车后座、才五岁大的小表弟糕糕抱着肯德基全家桶指着他笑:“哥哥怎么不穿裙子啦!”
“你才穿裙子!”薛宥卡瞪他一眼。知道多半是表姐方礼晴说的,但她好像不在车上,所以也没说什么。他坐上车去,能明显感觉裤-裆布料摩擦着伤处。
他不舒服地扯了扯裤子,司机座上的姑父叫糕糕给表哥吃鸡翅,糕糕不太情愿地抓了一根薯条给薛宥卡,就不理他了。
薛宥卡知道这小孩年纪不大,倒是护食的很,但糕糕是全家人的宝贝,薛宥卡再不高兴也不会跟他争零食。
姑父关切问道:“米米,你这几号割的?”
“就…几天前。”他支吾着,有点不好意思。
姑父哈哈大笑:“米米成大小伙子了!现在多高了?”
“快一米七了。”实际上只有一米六三点五,他的个子在班上的男生群体里,不算高的,但也不是矮子。
姑父惊讶:“窜这么快啊,不错不错,再过几年上高中,就比你姑父高了。”
何小由提着几件给老人家新买的衣服、零食和蛋白粉坐上后座,薛宥卡被挤在中间。
姑母看见小儿子抱着全家桶,一副护食的样子,问他:“糕糕,妈妈怎么教你的,这么多东西怎么一个人吃呢?给舅妈,给你米米哥哥吃,快点。”
糕糕犹豫着,不大情愿。
“别训小孩儿,我不爱吃这个。米米他吃不了,这几天养伤,他得吃清淡的,不能碰油炸食品。”何小由岔开话题,问方礼晴呢,姑父叹气:“要补课,实在是走不开。哎,薛天亮呢?还没回来?”
问的是薛宥卡他爸。
“天亮还在北海,下午才赶得回来,不用等他了。”
老家位于陵河上游,其实并不远,开车过去大约不到半小时,进入河道附近的小路后,车子开得更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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