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调整好姿势,拨弦,紧跟着,人声幽幽飘出——
“你是我梦里陌生熟悉与众不同
你是我梦里幻想现实不灭星空
眼睛彩色是你黑白是你
低落欢喜有始不见终
你是我梦里失去得到yù_wàng失宠
你是我梦里迟疑果断思想牢笼
耳朵沉默是你呼啸是你
分裂退化脚底悬空……”
后面本该接着唱副歌的,但是杨烨歌忽然忘了词,于是即兴加了一段吉他solo,待脑子清明了些,后面的歌词终于跳了出来:
“你是我梦里孤寂热闹来去匆匆
你是我梦里虚妄真实午夜霓虹
胃里苍凉是你炙热是你
填满掏空会不会不同……”
又卡壳了……
他状态很不好,有点懊恼为什么要心血来潮上直播,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他和徐子琰已经整整十七天没有见面了。十七天的沉默不语,就算一滴水那么大的误会,也要变成一片汪洋了吧?
大概没有和解的希望了。
也不知此生还能不能再遇见。
深夜直播,观众并不多,只有零星弹幕刷着“烨歌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脸色好差,心疼……”“快休息吧,不要唱了。”……
他突然想哭,低着头不敢正视摄像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拨弦和唱,声音有些沙哑。
“你是我三十九度的风风一样的梦
汇集失散感受在消融……
梦里你是梦越梦越空
越空越爱做关于你的梦……”
一曲结束,原地静坐一会儿,抬头冲摄像头笑了一下,用细微的气音说:“生日快乐。”
然后便拉了直播间的闸。
钟表的时间刚好卡在午夜零点,嘀地响了一声。
徐子琰的生日到了,29岁。
北欧海岛,布满乌云的天,夏季白昼漫长得令人窒息。
徐子琰的时间,比杨烨歌慢六个小时。
放眼望去,覆满绿色的山崖与灰蓝的海平线交织成一幅绚丽的图景,几只海雀停在他身边啄着他撒在那里的鸟食。
方圆二十里内只有自己一人,天地空阔而寂静,耳朵里充斥着的,只有哗哗海浪声。
手表显示下午六点半,徐子琰坐在s-hi润的岩石上,悄悄地打开了手机。
叮叮咚咚……一串串祝福短信涌入,他看着一接一条摞起来的生日快乐,轻轻解锁,一点一点地翻到最后。
没有烨歌的。
他的嘴唇动了动,眼角泛红,头发如鸟窝般凌乱。
身体又开始不听话地难受起来,呼吸紊乱,他大口喘着气,抖索着手关了机,闭上眼静气凝神。
过了很久才觉得好一些。
杨烨歌一早起来,收拾屋子,清空冰箱,打了盆水来了个大扫除,然后依次关掉水阀、电闸和天然气开关,最后用白布将家具电器一一蒙起来。
衣服和生活用品装了两个大行李箱,吭哧吭哧地拖到后备箱里,发动车子开走。
他开得很慢,很久才到达目的地。
白鸟湖畔,瑞香园别墅。
他沿着屋子转了一圈,倒车入库,然后步行走进屋子。这里提前找家政打扫过,窗明几净,木地板带着一点清洁剂的余味,他沿着走廊逡巡,挨个房间开窗户,带脚的老式家具安静地卧在地板上,好像一直在等着他回来。
***
瑞香园是千川一带比较早的高档住宅区,十八年前庄帆问鼎金鸟奖影后,便买下了这处房产,带着孩子,过着半隐居的生活;兰桂园的电梯洋房也是庄帆买的,只是产证写了杨翎的名字,她离婚时决定回美国,房子处理起来太麻烦就都没要,杨翎当时内疚得厉害,也不好意思要,便将绝大部分财产都赠与了庄帆,自己基本净身出户。鹬蚌相让,庄帆考虑了一秒钟,便将两处房产都转到了刚成年的儿子名下。
杨烨歌赚了钱之所以先买车,也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愁住处。
他不想在兰桂园住下去了,那里每一处都留着他和徐子琰亲密的回忆,如今一个人呆着,实在太难受了。
他想逃避那种锥心的痛,想去一个谁也找不到他的地方。
然而想来想去,只有这里可以逃。
这个房子充斥着幼年的灰暗记忆,然而那又怎样?他想,我这些年来受的痛苦还少吗?
他相信,失去徐子琰的痛苦,也总有一天可以直面。
麻木了,就都好了。
别墅的正门是一扇双开的厚重木门,杨烨歌掏出钥匙,忽然想起小时候,他最害怕的就是这扇门,哐当一声关起来的时候,他就要受苦了,不是挨打,就是挨饿。小时候每当听见那一声响,他就知道炼狱将至,黑色的恐惧如影随形地跟着他,走到哪里都无法逃脱。
这座陈旧的房子,就是他的敏感和愚钝,强悍与脆弱……他身上一切矛盾特质成形的起点。
钥匙c-h-a进锁孔一转,咔哒一声,反锁着的大门便能缓缓地推开了。
你看,小时候觉得形同炼狱的痛苦,如今二十五岁的我也可以轻松地面对了,不是吗?
没有什么痛苦是忍不过去的。
杨烨歌穿上帆布罩衣,戴上遮阳帽和墨镜,从仓库里找出大大的园艺剪,一个人来到院子里整理花木。
房子有家政定期打理,只是因为长年无人居住,园丁自然就怠懒了,记忆中的漂亮的小院变成了杂草丛生的野园,院墙一周的遮y-in树变得高大繁茂,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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