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元宵节后,戚连珩便出去执行公务,半月没回。
纳妾当然也耽搁了,但程月柔为妾的名声倒是远播府外,现在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程月柔要给戚连珩做妾。
虽是做妾,承平伯府程家倒也当真心疼程月柔,预备的嫁妆颇为丰厚,比程月鸾出嫁的时候更要奢侈风光。
差就只差戚连珩纳程月柔过门了。
但戚连珩不在家,纳妾的事理应由程月鸾操持,程家便催到了程月鸾跟前。
程月鸾理都没搭理。
谁享受谁负责!
戚连珩既要纳妾,自己的事自己操办,她不操那个闲心。
程月鸾空闲的时间里,让丫鬟将她嫁妆清点了一遍,结果被自己穷得直叹气。
程月鸾当初被抱错的事情,很有些曲折,将她养大的并不是程月柔的母亲,而是一对没孩子的年轻夫妇。
她的养父母是平城的小生意人,积攒了一些家业,但也不算富裕,加之当年被承平伯府寻回时,老家生了一场大火,养父母死于火中,东西也都烧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剩。
后来回到程家,定下婚事后,老国公爷病重,未免遇上戚连珩孝期,程月鸾折中替养父母守孝半年,便出嫁了。
她在程家待的日子里,并没满足程家人的期待,程家人好像只是因为她被抱错的消息意外公开,不得不接她回来而已,虽然将她接回来了,却没有多疼她。
程家人也没满足程月鸾对亲人的期待,生身父母虽然是高门大户之人,可他们待她,比养父母差远了。
程月鸾又在程家替养父母守孝,亲生父母心中更加不喜,是以她与程家人处得并不好。
程家人轻视她,给的嫁妆空虚,面子好看却没里子,嫁入戚家三年,程月鸾掌家的时候,又常常四处补贴,现在口袋空空如也,能用的银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银子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假设现在和离,程月鸾几乎得光着手滚出去,那也太便宜别人了。
她现在只想趁机多捞回她这三年应得的银子。
这是她为威国公府,为戚连珩付出的辛苦费。
程月鸾正在做计划,日后如何具体行事,就听乐莺进来道:“太太,世子爷回来了。”
戚连珩回来的消息,全京城都知道了。
这次皇上派戚连珩去追一个从锦衣卫手里逃掉的犯人,他不过带兵二十人,兵分两路,追索十余天,逃犯就落在了他手里。
这次又得皇帝嘉奖,赏赐了些黄金绸缎。
京中人已见怪不怪,只当个日常谈资四处传播,因消息是礼部准备御赐之物的时候,从礼部衙门传出来的,外面人反倒是先知道,像乐莺这样的小丫鬟,比外人知道的还稍晚些。
程月鸾压根没点击戚连珩什么时候回来,头都不抬地跟乐莺说:“回便回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乐莺纠结一番,才道:“可世子爷没回家,他先去了承平伯府。”
离家半月,一回来就去承平伯府,其中意义,谁能不晓?
可程月柔尚未入府,戚连珩便如此偏爱,等那位真的进门了,程月鸾将如何自处?
乐莺生怕程月鸾生气,都准备劝了,却见程月鸾竟然笑了一下。
乐莺不解地问道:“太太,您笑什么?”
程月鸾流转的眼波里,透着狡黠,她道:“我笑你给了我发财的灵感。”
乐莺更不明白了,“什么发财的灵感?太太还能靠着程二姑娘发财么?”
程月鸾一挑眉:“有何不可?”
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是戚连珩明媒正娶的妻子,而程月柔一个未婚女子与戚连珩发生肌肤之亲,他们两个的行为就是通|奸。
她不能白受折辱,这些委屈,她都要戚连珩兑成一笔笔的银子给她。
想到此处,程月鸾竟有些迫不及待程月柔快些入门,她就是要程月柔和戚连珩一边受着她的气,一边赔她银子。
不多时,戚连珩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他的铠甲和脚下的靴子还是脏的,但路上的尘泥沾在他身上,就像水墨入宣纸,挥就一幅疏狂与凌厉的画,不显丝毫狼狈。
戚连珩挑帘子进内室,解下腰间佩剑,放在桌上。
重重的宝剑磕在桌子上,一声沉闷的响,只怕寻常女人,抱都抱不起这把剑。
他像以往一样,长臂展开,看着程月鸾,习以为常地道:“替我换身衣服。”
程月鸾当真起身,去给戚连珩换衣服。
戚家靠军功起家,现如今族里也有不少读书人,但戚家本家武学却一直未曾荒废,戚连珩与比的子弟更不同,他幼时大难不死后,便与狼为伍,在山野中练武强健体魄。
程月鸾除去戚连珩身上的铠甲,替他换一身干净衣服,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结实紧致,抬头替他整理领口的时候,又瞧见他突出的喉结和流畅的下颌,再往上,一双幽深冷目,儒中带厉,一眼看去,便知道是勋贵世家里教养出来,披着斯文人皮的狼。
程月鸾手里绞着戚连珩的腰带,她忽然开口问道:“世子回来之后,可是先去了承平伯府?”
戚连珩不瞒她,如实道:“从关外带了些珍稀药材回来,治你父亲的腿寒,顺路先送去了承平伯府。”
多么光明正大的理由,然而程月鸾却觉得恶心。
威国公府与承平伯府虽然都住在内城,离皇宫很近,可从关外回来,明明先经威国公府,才经承平伯府,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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