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家的剑砍卷刃了不说,后来更是直接给掰折了。觉着自己似乎好像把人坑了的凌秀捧着西门吹雪的断剑,在老管家复杂的眼神下,顶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离开了万梅山庄。
都说塞北苦寒,张家口亦是如此。
明明刚出发时,天上只是下着下雨。走了一段路程后,竟然下起了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就着西北的寒风快速飞落而下,没过多久大地便是一片莹白。
“呼!”
塞外的风是有声音的,卷着雪花呼啸而过。
凌秀默默地伸手抹了一把面上的雪水,看着地上被白雪覆盖的绿芽和花朵忍不住吐槽:“这踏马是春天没错吧!怎么花儿都开了还下雪?”
这明明马上就五月了!!!
塞北的气温因为飞雪骤然转冷,然而公主殿下的心里头却像是窝着一团火。
小系统贴心地安慰她:【秀儿,这个地方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你再忍忍,等入了关就好了。】
其实,说实话,小系统还觉着这景难得一见。瞧瞧山上那挂了冰的桃枝,草地上那仿佛罩着一层水晶的野花,这样季节混乱一般的奇观,仿佛是只有童话里才有的场景,十分赏心悦目。
可这般美好的景色,凌秀无心欣赏。风雪的气息对她来说只有寒冷,哪怕她早已寒暑不侵,也依旧不喜欢身处其中。
她把包袱里的断剑放进了小系统的空间。这断剑还是她从西门吹雪手里头抢来的。只可惜剑神大人紧握着剑柄死不撒手,她只有一截剑尖和一把剑鞘。她走的时候,西门吹雪也没说话,一人对着小院儿的西北角面壁坐着,仿佛更自闭了。
她背着包袱,只是在人前做做样子。如今冰天雪地的只有她一个,自然也没必要了。
凌秀从荷包里取出一颗火红的珠子。这是逍遥子走时留给她的莲子。温热的触感入手,很快暖流传遍全身。一身寒气尽散。莫名地,她的心情被这股温暖安抚了不少。
几日前,霍天青传信过来,言明自己已至开封。凌秀算了算路程,让人在邯郸等自己,不用特地来接。
她若是行得快,几日的功夫便到了。
【秀儿,前面有个人。】
“嗯?”
凌秀抬眼瞭望,只见皑皑白雪中,有一抹深色的影子在缓慢行走。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凌秀定睛一看,便瞧清楚了那人的背影。
这人的削瘦的身量不高,是半大的少年人才有的个头。一件洗得发白的单薄旧衣披在身上,看起来对他似乎过于宽大了。衣角被寒风吹得呼啦作响。
他走得哪里是缓慢,简直就是艰难。因为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六尺多的木筏子。说是筏子,都是夸奖。这样东西只有几块长短不一的板子拼接而成,粗糙简陋。那上头用几块儿新旧不一的动物皮毛盖着,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看上头鼓起的形状,应该是个人。
【呀,好像还是个孩子呢!】小系统惊呼一声,对这雪中的狼狈少年人不由得心软。
小系统犹犹豫豫地开口:【秀儿,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凌秀心下一叹。她知道她家小系统的性子,单纯软萌。许是她幼时的经历所致,她现在自己都没觉得什么,系统却再也见不得什么凄惨受苦的孩子。一颗小心心,堪比林妹妹。
她丹田运气,纵身一跃。下一瞬,人已无声地掠出去老远,再看原地,竟连半点痕迹都未曾在雪中留下。踏雪无痕,不过如此。
几个起跃落到这人身前,凌秀微微讶异地挑了挑眉。无他,这个少年人在见到自己的第一反让人意外。
凌秀面前的是个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不过十三四的样子。
他很瘦,瘦得骨头像把干柴。生得倒是很是英俊,浓眉大眼,白皙的面庞却显得秀气。一见她出现,少年人绷紧了身子,伸手去握他腰间的……剑?
那只有两块儿软木钉着的三尺多长的铁片,让凌秀迟疑那算不算是一把剑。
视线从他腰间的剑收回,再对上那少年的眼。少年的眼睛并不黑亮,而是浅浅的琥珀色。这双浅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警惕中闪烁着凶光。好似原野中一匹未成年的孤狼,坚毅孤傲,凶狠执拗。可那眼神之下的清澈青涩却暴露了他仿佛刚入世一般的不谙世事。
一时间,凌秀不由得想起了冷血。两人莫名相像。冷血最初时一身狼性未消,比他更有攻击性得多,而他比冷血更多的是从那笔挺的鼻梁上、绷直的背脊上…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冷漠倔强。
明明仿佛下一瞬就会拔出他那把算不上剑的剑发起攻击,他另一只手却还是紧紧抓着连接木板的麻绳不放。手心已被磨勒得破皮红肿,流了血出来,他似乎都感觉不到。
“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坏人。”凌秀瞥了一眼他身后的木筏子,走了过去:“你拉得是谁?捂得这么严实,人没冻死,倒是先被你闷死了。”
说着,她走上前去,准备掀开头上的一角。
“你别碰她!”少年似乎很久没说话了,嗓音有些嘶哑。见凌秀手都快放了上去,他面色一急,快速抽出腰间的剑。
“噌!”
“锵!”
少年:“…?!”
少年怔怔地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空了的右手。
方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电光火石之剑。他瞪大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回想清楚似的。但无论他怎么努力的想,都只是方才眼前闪过的那道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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