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任何一个正常的十六岁少年来说,一个人过生日都有点凄惨。
虽然若是在同学之间主动宣扬,广发请帖,应该也不会有人不合群到拒绝邀请,好歹能凑出个热热闹闹虚伪繁荣的y来。但是说实话,雨宫翠并不喜欢这种……大家借着什么由头凑在一起找乐子的场合。
所以也就没通知任何人。
于是理所当然地,今年的生日也是一个人过。
蛋糕倒是已经提前买好,午夜将近,他窸窸窣窣地打开蜡烛包装,把所有的蜡烛都一口气插到微微融化的奶油上。黄粉绿蓝每种颜色各四根,总数刚好是十六。
打火机啪嗒一响,不多时,漆黑一片的客厅中飘浮起十六团小小的、跃动着的橘色火光。
“其实我也能理解,”他对着蜡烛说,“虽然和大家都称得上‘合得来’,但真相是一个朋友也没有。”
“进入哪个团体都会被热情接纳,却找不到一个肯陪你罚站的人。之前学校评选人气校草时候居然入选了前三,该说是左右逢源的好处吗——不,要不是那个排名,我也不至于轻飘到连自己有多可怜都看不清。”
不过不能怪别人,是他自己不知如何与人相处,面对他人亲密的试探都会微笑着否掉。时间一久,外面都在传学生首席看似温柔,实则讨厌和他人近距离接触,是十成十的冰山少年——谣言一出,会往他跟前凑的就更少了。
但是……若是一个人太久,就会觉得孤单,继而渴望同伴。
雨宫翠叹了一口气,瞥一眼墙上滴答走着的挂钟,双手在胸前轻拍,继而合十,随口许了个散漫的愿。
“我啊,很想被人信任。”
“不是不在公共场合抽烟、扶老奶奶过马路这种类似社会道德守则的基本信任,而是像电视上演绎的,互为后背、交托生死的那种信任。——但是仔细想来,这种东西在现实中也许根本就不存在吧?”
以无奈的语气嘲讽了自己刚刚的发言,少年一手托腮,凝望着燃烧过半的蜡烛,左手拿着叉子在瓷盘上漫不经心地轻敲两下,叮叮作响。
“要是有那种程度的信任,或许就可以成为……我这个‘怪物’的朋友。”
时针与分针恰好在十二点重合,雨宫翠一鼓作气,吹灭了所有的蜡烛。房间里的光源霎时熄灭,一片黑暗之中,少年玻璃般的黑色眼瞳中却依旧残留着一抹灿烂的橘光,宛如刚刚蜡烛的倒影。
【已经接收到您的愿望!】
【愿望分析中:20……60……100。】
【系统适配中:10……50……100。】
【已作出判定:和您的愿望匹配度最高的是,“助纣为虐”系统!我们的目标是:成为反派头目最信赖的副手吧!】
毫无波动的电子音在耳畔炸响,雨宫翠的上身猛地往后拉,又及时握住了椅子扶手防止自己摔倒。
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反复几个深呼吸,然后站起身来靠墙摸索着,吧嗒一声打开了灯具开关。
房间里顿时洒满亮光,他特意蹲下身看了看,桌子下面并没有藏着什么节目剧组在恶作剧。
“哈,‘助纣为虐’系统是什么鬼?”
惊悚之余又忍不住这样吐槽着,雨宫翠直起身来,准备排查一下家里可能隐藏着的麦克风,以便于把这个吓人一跳的声音源头揪出来。当然,如果这一步也毫无成果,那明天就不得不跟学校请个假,去医院看看精神科。
“因为太想要朋友结果导致了形式相当中二的幻听”,光是想想跟医生描述病情的场面,就觉得相当羞耻。
那个电子音还在响。
【系统已搭载完毕。为了建立与宿主之间的初步信任,将免费赠送试运行机会一次!】
搜寻麦克风无果的雨宫翠已经又坐回了餐桌前,反正已经没什么可干的,干脆切了一小块带水果的生日蛋糕下来,用叉子挑了点奶油慢慢吃着。
想不被吸引注意力是不可能的,但他是在科学与唯物大旗下成长起来的新时代少年,不会就这么随随便便相信世界上存在什么系统——说是幻听还更有科学依据一点。
所以,当被认为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声音高声提示“体验世界加载完毕,预计于十秒钟之后投放,请宿主做好准备!”的时候,雨宫翠并没有在意。
甚至还淡定地插了块草莓放进了嘴里。
而下一秒,系统的倒计时结束,黑发的少年像被画外之手整个抹去了存在一样,毫无前兆地从桌前突兀消失。
叉子“叮当”一声从半空落回盘中,滴溜溜地打着转。
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着,在既定的旅程上绕过三圈。
雨宫翠回来得比消失时还要突然,从客厅的半空中猛然落下,背部着地,袖口带倒了椅子,在寂静的深夜中制造出一片人仰马翻的巨大噪音。
他没工夫去担心楼下邻居暗中的抱怨,苍白着脸从地板上爬起来,颤巍巍地抚摸着自己的脖子。
完好无损,还能喘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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