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天较之一天更为焦灼与压抑,每个人都隐约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所以,当自称【天照院奈落】的黑衣人们闯入村塾,目标明确地将吉田松阳带走,随后更是将这些年辛苦扩建的校舍付之一炬时,雨宫翠只是沉默地站在树篱外,身后拢着一群因为失去容身之处而惊惧大哭的孩子。
他的黑眸里倒映着漫天的火光,而在几乎被渲染为红色的夜空之下,青年身着浅色和服的身影被一群黑衣人簇拥着,毫不停留地逐渐远去,终至消失。
——大肆关押攘夷志士的“宽正大狱”,开始了。
在奈落离去之后,附近的村民终于鼓起勇气走出家门,自发地拿起盆盆罐罐帮忙救火。
雨宫翠谢过了他们的好意,但对木结构的老建筑来说,烧到这个程度,救与不救已经没什么差别了。
反正附近也没有其他建筑物,等到了天亮,能烧的东西都烧完,火势就会自己减小熄灭,留下一地漆黑的残垣。
他把犹自抽噎着的孩童们逐个拜托给村民们,希望他们能帮忙为这些孩子提供几天食宿,至于以后的去处,还需要等外出的学生们回来再另行商议。
在略带不好意思地收下了雨宫翠塞过来的酬劳之后,那些被拜托的家庭们答应的态度就痛快多了。
毕竟现在世道艰难,即便只是两三天,多出一张嘴也是不小的负担。
村民们各自领着一两个孩子往回走,不时回头望望依旧熊熊燃烧的大火。而小金库缩水不少的雨宫翠依旧站在原地,离已经被热浪炙干枯萎的树篱稍远一点的地方,目光逐渐由于思绪的散漫而变得毫无焦距。
【各人的道路如此,谁也不能帮谁做选择。】
【如果,这就是老师的道路……打着“为了你好”的旗号,实则是无法习惯失去、想要继续依赖下去,理直气壮地贸然插手,这种行为真的是合理的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如何,在幕府的强势作风带来的无能为力的现实面前,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所以雨宫翠只是茫然了一会儿,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更加紧要的事情上去。
“等到阿银他们回来,”他轻声地喃喃,蜷起来的食指不自觉弹动了一下,“这副样子,可真是让人没法儿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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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没有了去处的松下四子来说,加入攘夷团体已经成了唯一的选择。
若是想向幕府复仇、从而夺回老师,这也是最快的途径——虽然还是少年,但以那三人的人望,很快就能拉起一支队伍来,在和天人的正面战场上大放光彩。
而原本从头到尾都不打算和攘夷志士掺和的雨宫翠闻言,倒退两步,重新回到方才路过的、情绪激昂的三人组面前。
“你们要领兵参战?”
“没错。松阳老师教导的东西,是时候为了老师而派上用场了!”
相较于幼时,高杉晋助的面孔褪去了稚气,愈发贴合雨宫翠记忆中的男人,同时又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飞扬神采。
像一块逐渐展露光芒的璞玉,虽然还未彻底长成,但已经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深绿色的眼睛由于洒落进去的阳光而显得剔透,透彻而又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混乱与迷茫。
雨宫翠和他对视,突然失去了规劝的心思,只是在良久之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很会危险——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那我就不多嘴了。总之,一切小心。”
“你好像因为女儿放学以后去参加联谊就忧心忡忡痛心疾首的欧巴桑哦,翠。”阿银抠着鼻孔,漫不经心地打断他罕有的抒情,“再说比起我们,更应该小心的是你吧?”
雨宫翠一怔,下意识道:“可我并不打算——?”
“你在说什么呢翠酱,”天然卷用白眼把他的话堵回去,歪理说得掷地有声,“松下四子如果少了一个,那还能叫松下四子吗?你想想看,如果日后某天我们推翻了邪恶的幕府拯救了柔弱的松阳老师,我和那两个家伙都成了大名鼎鼎的武士,结果并称四子的你居然在街边卖红薯,那阿银即使当了将军也会觉得很没有排面的啊!”
“……卖红薯这种接地气的工作,我觉得阿银来做更合适吧。”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雨宫翠发现自己已经习惯性地上手狠狠敲了银时的脑壳,把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小伙伴打得嗷地一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桂发出一串用来掩饰笑声的咳嗽,假装同情地俯身拍了拍坂田银时的肩膀。
“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刀枪无眼,高杉又总是打起架来不要命,没有人统筹全局的话,那战况真的很难想象。”
他看似自言自语、实则非常大声且装模作样地感慨。
“唉,我们和同僚们又不够相熟,说不定会遭到冷遇或者孤立吧。太惨了,真是太惨了,你说呢高杉?”
突然被的高杉晋助……高杉晋助表情僵硬,梗着脖子别过脸去,从喉咙深处挤出了相当别扭的一声“嗯”。
像是为了掩盖什么,紫发的少年匆匆忙忙地补上了一句。
“我、我们都在这里,身为同学却非要避开,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不肯承认自己非常动摇的雨宫翠抿着嘴沉默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有些纠结地开了口。
“所谓的‘道路’,你们的也好、松阳老师的也好,我如果插手的话,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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