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御说着当年的事情,神色间极尽温柔。
那段记忆是支撑他数万年等到现在的动力,同时,也是他每次午夜梦回,感觉自己要坚持不住的唯一支撑。
因此,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转世。
那样的话,他将再也记不真切当年的一切。
白御只要偶尔能梦到当年的场景,他就能闭目回味数月。
那是重生所比不上的。
他羡慕敖庆的年轻、强壮,但并不嫉妒。他安于自己的老态,独守着当年的回忆。
正说着,白御突然感觉那股被药堆积起来的精气神在逐渐涣散,他甚至眼尖的看到自己爪子尖尖的毛发开始变得枯黄。
白御一愣,没想到半个时辰转瞬即逝。
果然,只要留在大人身边,时间都是一晃神就没了。
白御匆忙留下一句“大人,我、我、我得走了”,然后匆忙跳出院子,不多时就不见身影。
他再也不想被大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丑态,那样的他是不够资格当坐骑的。
苏苒之看着因为白御动作太匆忙而飘荡在空中的虎毛,突然明白他为什么来去匆匆了。
苏苒之挥手,用灵力将这些飘动的虎毛拢在一起。
全都飘散在空中看着还不多,但收拢起来,她发现还挺多的。
秦无雕刻的手一顿,看着苒苒找了个布包,将这些虎毛装起来。
因为在家里不出门,他没戴冠,长发绑在脑后,高挺的鼻子和紧绷的下颌线,让他顿生一股少年感。再配着这斜睨过来的眼神,好像是在质问——收集他的毛干什么?
苏苒之感觉这是个送命题。
秦无微微挑了挑眉,温暖的日光丝毫不能给那双眼睛里增添温度。
苏苒之合上布包的动作一顿,说:“下意识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收集这些虎毛,但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可能是因为她修为不够,那双可以推演天命的眼睛这次也没有任何提示。
秦无看着苒苒将布包收进一个他们加固过的九刺中,终究没再说什么。
他非常信任苒苒的‘直觉’。
他感觉,这撮虎毛可能是关乎白御性命的东西。
他将手中锉刀放到窗台上,抬手招呼苒苒过来。
苏苒之几步上前,秦无将人拉在自己怀里坐下,将手中雕刻好的东西给她看。
“发簪?”
秦无点头,苏苒之将其拿在手中,发现硬度适中,秦无这么半天也没雕刻什么东西,但却将此木簪刮的光滑无比,捏在手中感觉十分细腻。
“之前那堆发簪,苒苒用了三年了。”
秦无不说,苏苒之都没意识到这一回事。刚下山那会儿,她身上还是有几件能拿得出手的首饰的。
那都是她年纪小的时候逛街买的。
后来路过城镇,她和秦无也有有心逛一逛,头上现在戴的钗子便是在淮明府买的。
再后来……
回到家乡后发现镇子上的人都不记得父亲,她和秦无也找不到亲爹的坟墓。她爹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完全遮掩,这让苏苒之第一回有了危机感。
虽然那会儿苏苒之仍然不知道背后的对手是谁,但她和秦无都开始拼命修炼。
也就是自那之后,苏苒之没怎么再把心思放在首饰上了。
现在,苏苒之手里捏着发簪,这细腻平和的外表都是秦无一刀刀削出来的。
秦无下巴搭在苒苒肩膀上,说:“以后还要给苒苒做更多发簪。”
苏苒之捏紧了这个礼物,不过她却挑了挑眉,回应秦无:“那我脑袋后岂不是要被插成刺猬?”
秦无笑了,哄道:“苒苒换着戴。”
小院里,杏花飘香,桃花灼灼,夫妻二人,对影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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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镇外面那条河边,一群熟识的百姓们或卧或立,凑在一堆分享自己带来的吃食。
旁边是跑来跑去放风筝的孩子们。
老人坐在铺了垫子的草地上,瞅着小孩们玩笑打闹,说:“他们可真有精力啊。”看着就喜庆。
“魏奶奶,您今日气色真好。”
这位老太太便是当时看到鱼仙许愿的那位青年的祖母,周围人啧啧称奇,分明前些日子看老太太病得卧床不起,靠汤药续命。
哪想到今日居然十分精神。
她说:“倒春寒没倒过来,生了场病,现在好多了。”
“我记得那日是不是小魏第一个见着鱼仙的?”
“对对对,咱们后来来的什么都瞧不见了。”
老太太抬目看去,他孙儿正跟相中的那家姑娘在河边走,小伙子局促到手脚不知道怎么放。一脸傻笑。
她说:“鱼仙是真的,我也见着喽。我家小魏有大福气嘞。”
老人对小辈的评价一般都是‘有福气’,身体好是福气,家和万事兴也是福气。
并非一定要出人头地,升官发财。
那位会画画的书生恰好也在旁边,见到笑容和善的老人便来了灵感,忙拿出纸笔来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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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黄昏的时候,准备拿‘大补丸’煮汤的苏苒之突然想到:“忘了给白仙君画那些药材的图像。”
白御跑得太急,后面她又收了秦无的礼物,两件事同时打岔,她居然到现在才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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