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年轻人,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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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雁卿醒来的时候,沈涟正在隔壁让陆神医为他处理身上的外伤。
从廖府离开后,他一路被人追杀,走投无路之际,在城外乱葬岗处寻一尸体将其易容成自己的模样,做成失血过多力竭而亡的假相,方才骗过毒门弟子,逃过一劫。
而救出柳雁卿那日,沈涟见其形状,定是无法直接将他交与大理寺同僚。刚好陆神医在他师傅处看病,他便索x_i,ng将柳雁卿一并带了回来。
“你师傅他老人家的毒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年事已高,往后身子还要多加调养着。至于那位柳大人,那蛊毒甚烈,往后恐怕……”
“那日在廖府,我曾许诺,他助我拿到解药,我护他周全,结果却……”沈涟向来潇洒,此刻却露出颇为落寞的神色:“他是个好人,是我食言了。”
陆神医对那日发生的事略有所知,宽慰道:“那时也是情势所迫,沈少侠无需过分自责。”
“总归是我……”沈涟一句话未说完,又听柳雁卿房中传出了什么声响。
“这次又是怎么了?”顾不得与陆神医告辞,他匆匆赶了过去。
进门却见那刚醒的人踉踉跄跄的下了地,身上披了件外袍,向桌子边走过去。
沈涟眼尖,一眼便看到桌子上还放了把为柳雁卿包扎时裁剪棉布用的剪刀,心中猛跳,当即奔过去将剪刀拿起,一把扔出了门外。
“怎么?你还是想寻死不成?”
“笔……”
“什么?”
柳雁卿嗓音沙哑:“给我……纸笔……”
方才激烈的情事令柳雁卿还无法坦然的面对沈涟,他头微微垂着,不敢直接看向身边人,连耳根都已红透。
知他并无寻死的心思,沈涟才安下心来,将人半推半搂的送回了床上。
“要什么纸笔?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回头再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柳雁卿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不让他离去:“去拿纸笔,我来说,你来写。”
语气中带着坚定与不容拒绝。
沈涟拗不过他,只好在桌前铺开了纸笔,听躺在床上的人缓缓开口:
“臣下柳雁卿,奉命潜入毒门。七月初五始进入廖永门下,探查情报……”
“十日后,知州赵严,欺上瞒下,与贼首廖永勾结,假意剿灭毒门,实则中饱私囊,为廖永除去毒门异端,助其易地而帜,其实为不忠不义、罪大恶极之人……”
“臣不幸被j,i,an人所捕,关押数日,所经种种不叙……幸得保全廖永与朝中勾结之铁证,望各位大人据实上报,明辨忠j,i,an,惩恶扬善,以正视听。”
“今有此报,幸不辱命。”
第十章
“来来来,小柳,我给你介绍下,这位,就是刑部新来的高侍郎。”
“柳少卿,久闻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一表人才。”
“哪里哪里,高大人谬赞了。”柳雁卿恭敬的抱拳回礼:“高大人早有誉名,晚辈才是仰慕已久。”
京城最豪华的醉月酒楼今日迎来了几位贵客。刚从外省调回京中,即将走马上任的刑部高侍郎做东,宴请刑部、大理寺的几位前辈老臣。柳雁卿本不想参与酒场之事,临散值时却被大理寺卿袁大人强硬拉上,说是让他多多识人,学学官场上的交际。
昨夜沈涟离去后,柳雁卿在值房简陋的硬床上睡得极不安稳,总是一阵一阵梦到六年前的那桩旧事。险象环生的潜伏、一时意气的决定、不堪回首的刑罚和……第一次遇到沈涟的场景,他许久未曾如此清晰的在脑中回忆一遍,甚至连廖府地窖里腐败血腥的气味都依稀可闻。
夜长梦多,白天里自然j-i,ng神不足。忙碌一天后,柳雁卿只觉疲惫不堪,晚间又被拉来应酬,三言两语间几杯酒就下了肚,更是头昏脑胀,却仍要强撑笑脸从容应对。
须知他们所在的这间房间乃是醉月酒楼中最不寻常的一间,与外头富丽堂皇大堂和包间不同,这间房隐在后院花园之中,从外看根本瞧不出什么,因此京中达官显贵为了避嫌常常选择这间房开席。席间佳肴一道道轮替,动筷子人的却不多,相熟的大臣们大多在聊些朝中逸事:上月内阁的哪位大人又得罪了皇帝,朝中碍眼的言官又弹劾了哪位大人……柳雁卿碍于资历,没什么说话的份,只能跟着默默附和两三句,还总免不了时不时的要听长辈们一些“为官之道”的教诲。
“今天我做东,定叫各位大人们尽兴而归!”高侍郎多年在地方为官,想必也是有些积蓄。他颇为豪迈的招来服侍的小厮,问道:“今日云慕姑娘可已被订下?叫她过来为我们演奏几曲助助兴!”
小厮颇有些为难道:“这……云姑娘是我们这的头牌,每晚只弹一场的,小的也不知能不能请到,先去帮您问问。”
云慕姑娘乃是京城红粉巷里最知名的琴女,一首凤凰调弹得出神入化如仙音下凡。柳雁卿虽未曾见过,倒也知京中权贵们吃吃喝喝时极爱唤上她助助兴。
“柳大人,高某听闻,眼下正有一桩地方上的匪案在你手下复核,可是真的?”
这说的乃是去年在岱州一带发生的山匪劫掠案。岱州一带崇山峻岭,极易掩藏山匪。去年秋一伙匪徒下山劫掠村庄,趁壮丁外出农忙时杀村中妇孺老幼三十二人。山村偏远,村中男子步行三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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