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访问华夏的英国哲学家罗素受邀到关北讲学。
他主张自由教育,认为教育的主旨应当是培养“活力,勇气,敏感和智慧”四种品质。学生不应该受到过多约束,不应担心自己的想法和言行被视为怪论,因为人们所接受的每一种观点,都曾经是怪论。
“如果你能在浪费时间中获得乐趣,那你就不是在浪费时间。”
罗素在关北大学的讲座,不只吸引了学生,还吸引了不少教师和大学里的教授。他所持有的种种观点,很多都与华夏传统的教育观点相悖,中途不断有人提出疑问,往往一场计划四十分钟的讲座,会延长到两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
对此,无论是作为主讲人的罗素还是听讲者,都乐在其中。
“华夏是一个神奇的地方。”罗素对担任记录员的一名年轻教师说道:“我必须承认,我之前对华夏的很多种认识都是错的。”
李谨言曾听过罗素的一场讲座,听完之后,获益匪浅。
罗素是无神论者,被誉为时代的先知,他在华夏的讲学,对华夏学术界产生了相当的影响。他反对战争,曾因坚决反对英国参加一战被判处六个月监禁。与他有类似遭遇的是意大利独裁者墨索里尼,因反对意大利对奥斯曼帝国的军事行动,墨索里尼在监狱中度过了五个月。
在走出监狱后,罗素继续反战,墨索里尼却矢志不移的走上了法西斯扩张的道路。
若提前预知有二战的发生,法官还会把“反战”的墨索里尼投入监狱吗?或许只有上帝知道。毕竟,在墨索里尼为小胡子元首的战争事业添砖加瓦时,面条军也在不断的给德意志战车拖后腿,捅刀子。
二月六日,罗素被聘请为关北大学的客座教授,在关北的讲学时间延长到四月。访问华夏的时间也因此延长了一年。
二月七日,农历腊月三十,华夏总统司马君在广播中发表了新年讲话。在他之后,副总统周炳勋,总理宋舟,南北各省督帅也发表了新年祝词。
关北城内,家家户户都响起了爆竹声,五颜六色的礼花在空中绽放,耀眼夺目,像是从天际洒落的瀑布,流动的银河。
大帅府中,楼家人齐聚一堂,大大小小的团子豆丁排成一列,从高到矮,一边给长辈拜年,嘴里说着吉祥话,一边捧着厚厚的红包,笑得像一个个年华娃娃。
楼二少岁数不大,辈分却摆在那里,平时摸爬滚打玩在一起的小胖墩,笑嘻嘻的伸手要红包,亏得李谨言事先给他塞了厚厚一叠,面对个头比他还高的外甥外甥女,小豹子才能表现得一副大将之风,格外淡定。
除了楼大帅和楼夫人,李谨言身边是“重灾区”。
团子豆丁们都知道言舅舅脾气好,只要大舅不在旁边,保准里三层外三层围个结实。
李谨言被缠得没辙,红包撒完,只得用动画片解围,《光头船长》总算让孩子们转移阵地。擦一把汗,李三少总算松了一口气。
动画片结束,鞭炮放完,一家人围在桌旁吃年夜饭。
楼大帅夹起一个饺子,众人拿起筷子,李三少从面前的盘子里夹起一个,馅大肚圆,蘸点醋,笑眯眯的送到楼少帅的碗里,“少帅,吃饺子。”
楼少帅不语,一口吃掉,叮一声,一枚铜钱落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李三少又夹了一个,楼少帅再吃,又是叮的一声,夹起第三个,继续吃,继续叮。
众人瞪大双眼,简直不可思议!
不管旁人怎么想,三个饺子“喂”完,李谨言任务完成,夹起一个饺子送进自己嘴里,不出意外,一枚铜钱进嘴。
楼少帅自己夹一个,照例只有馅,没钱。
当夜,李三少吃到的铜钱再次打破记录,楼少帅的碟子里始终维持三这一数字,就算他一个人独吞四盘饺子,也没变过。
所以说,败家爷们转运什么的,纯属封建迷信。
至于楼少帅那三个铜钱怎么吃出来的,大概只有天知,地知,三少知。
守夜时,楼大帅和楼夫人都开了牌局,包子豆丁们要么在牌桌边凑热闹,要么在游戏房中大战,李谨言躲了清闲,楼少帅也没打牌的习惯,见李谨言有些酒气上头,晕乎乎的笑,干脆将他捞起来,抱回房。
李谨言的确喝了两杯,却压根没醉。
只是靠在楼逍的肩膀上,他却不想动,就当是自己醉了。
“少帅。”
“恩?”
“楼逍。”
“恩。”
“长风。”
“什么?”
“老虎……”
“……”
“有些话,我一直想和你说。”
楼少帅的脚步顿住,李谨言凑近他的耳边,气息温暖,还带着些酒香,低低的声音,缓缓流淌。
片刻后,楼少帅侧过头,对上李谨言的眸子,神情微动,最终化成如冬雪融化的笑,低头,以吻封缄。
时光继续,岁月流淌,当年华老去,当华夏已今非昔比,只有这个冬夜,这句低语,会永远刻印在记忆的最深处,凝固不变。
“遇你,是我此生之幸。”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故事到这里,告一段落。
第二百七十五章 番外一
民国二十年,秋六岁的小豹子,到十六岁的少年,仿佛不过眨眼间的事,就算是不习惯伤春悲秋的李谨言,也不免感叹时光匆匆,片刻不肯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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