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嘛?”他有些奇怪地问道。
这大冬天的, 外面正下着雪, 卫衍却开着窗,这是要干嘛?
“臣在堆雪人。”
“不冷吗?”
“不冷。”
景骊走到卫衍身后, 一手揽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放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才放下了心,仔细端详卫衍的成果。
看了一会儿,他的心中忍不住动了动,放开了卫衍,就着剩下的雪团,照着卫衍的那个雪人,也堆了一个相似的小雪人。
很快,两个笑嘻嘻的小雪人,并排坐在了窗台上,看着他们。
“陛下,永宁侯的冰糖梨水好了。”高庸进来,见永宁侯站在一边,不玩雪了,皇帝倒在玩雪了,有些无奈地说道。
十来岁的小宫女和小内侍们,才喜欢玩堆雪人,皇帝和永宁侯都这么大个人了,今日竟然起了兴致玩这个,未免太幼稚了一点。
“怎么了,嗓子不舒服?”景骊听到“冰糖梨水”,转过了头,问卫衍。
“没有,就是感觉有些上火。”卫衍摇了摇头。
“是不是病了,朕宣田太医进来一趟,给你仔细瞧一瞧?”
“别,臣没事,晚膳用得清淡些就好了。”新年里,卫衍不想折腾别人过不好年,赶紧阻止皇帝的大动干戈。
景骊凑过去,额头碰着卫衍的额头,仔细感受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样,才拉着他的手,往里面去,高庸则示意人去关窗。
“陛下要喝点吗?”卫衍坐了下来,发现送过来的是一大罐冰糖梨水,问皇帝。
“你喝吧,朕不要。”景骊摇了摇头,端起了茶盏。
他们说话间,小内侍就从瓷罐里,舀了一小碗冰糖梨水,放到了永宁侯的手边。
卫衍端起来,放到嘴边,轻轻尝了一小口,才闭着眼睛,一饮而尽。
“又不是吃药,用得着这个样子吗?”景骊见他这么个喝法,忍不住笑了起来。
冰糖梨水,主料是雪花梨和冰糖,辅料是银耳、枸杞,这些东西多数算食材,并非纯粹的药材,卫衍现在这么个架势,倒是很像他平时喝药。
“臣忘了。”卫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放下了碗,取过了内侍送上来的丝巾,擦了擦嘴和手。
“再舀一碗,待会儿就当茶水喝。”景骊吩咐小内侍。
“是。”小内侍快手快脚,又舀了一碗,放到了几上。
“陪朕下会儿棋吧。”景骊转而又对卫衍说道。
“好。”
听到皇帝这么吩咐,内侍迅速在他们中间的茶几上,摆开了棋盘,两人分执黑白,下起了棋。
景骊年少时,会认真和卫衍下棋,计较输赢,不过后来他发现,卫衍就算和他下棋,也经常不用脑子,在随便下着玩,所以现在他和卫衍下棋,也是放松了心绪,随便下下了,卫衍哪里没下好,他还会帮卫衍一把,免得棋局结束得太快。
他俩在棋盘上消磨了许多时间,一直到高庸来请他们去用晚膳,这棋局依然不温不火地进行着。
卫衍午后喝了一大罐冰糖梨水,晚膳时只用了些白粥,喝了点清汤,就说想去休息了。
景骊见他没有发热,只是一直在犯困,就没有管他,让他先去睡了。
他独自一人,坐在起居处,看了一会书,蓦然又想到了那两个小雪人。
想到了,他就放下了书,站起来,走到窗边,打开了窗。
到了夜里,外面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冷风顺着窗户吹进来,吹得殿内的烛火都晃动了起来。
“陛下,风太大了,赶紧关上,可不要着凉了。”高庸见皇帝和永宁侯他们两个,一个个都不肯省心,都要去开这窗,急忙劝道。
景骊没理他,只是看着窗台上的那两个小雪人。
入了夜,又开始下雪了,小雪人的身上,又落了一层雪,黑豆做的五官,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他伸出手去,把小雪人五官上的雪抹了,又拍了拍小雪人的身体,将那些落雪都压实了。
“高庸,去拿两条红丝线过来,稍微粗一些的。”
高庸不知道皇帝要红丝线做什么,不过看皇帝这架势,今夜他拿不到东西,显然他是不肯关窗了,永宁侯又早早睡了,根本没人劝得动他,想到这里,高庸赶紧吩咐人去拿东西。
很快,两条用来打络子的红丝线,呈了上来。
景骊取过一条,打了个结,套在了一个小雪人的颈上,另一个也如法炮制,如此这般,两个小雪人的脖子上,都戴上了红丝线,然后他又抓起了垂下来的四条线头,缠绕在一起,打成了一个同心结。
他打的同心结,是最简单的那种样式,但是一看就知道,那是一个同心结。
打好了,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问高庸:
“高庸,你来看看,这两个小雪人,是不是一个像朕,一个像卫衍?”
高庸走到了皇帝的身后,看着窗台上的那两个小雪人。
两个小雪人并排坐在一起,就像两个笑嘻嘻的小娃娃,不过高庸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他们到底哪里像皇帝和永宁侯了?
但是他要是这么没有眼色,实话实说,皇帝肯定不会满意。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同心结上,心中了然,说道:“的确很像,老奴一看就知道,这是陛下和永宁侯。”
就算他是在睁眼说瞎话,但是为了让皇帝觉得满意,这瞎话他还是得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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