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以来,我才得到这么一个光明正大看他的机会。
他看着我的脸,说:“谢谢你。”
我摇摇头,不眨眼地看他。
他对我笑了笑,我猛然觉得,他可能是因为被一只老虎这样盯着看,觉得有些好笑,并不是真的想对我笑。
不过他肯对我露出笑容,我已经很开心。
“我去帮你叫医生。”他说。
我点点头,问他:“医生走后,你还会来吗?”
他伸手,拍了拍我的爪子,转身走了。
我在他身后对他嚷:“再来陪我……嘛。”
讲最后一个小老虎腔调的字时,我有些说不出口,但想了想,我现在是只老虎,于是说了出来。
依稀看见他又笑了笑。
我高兴起来,身上的疼痛全都不翼而飞。
接下来我随医生摆布,他们帮我做身体检查,转治疗方案,说我现在只需要静养。
医生夸我很乖,他是和我们一族有关系的人,我没有生气,一个人在旁边想,人类果然喜欢用对待小孩子的态度对待动物,即使我是一只猛兽。
医生走后,他回来了,带了一点他自己煮的米粥,还有几块薄薄的r_ou_脯,坐在床边喂给我吃。
吃完后,我很惬意地靠着他,舔我肚子上的伤口。
他问我:“你还痛不痛?”
我摇摇头,安慰他:“舔舔很快就好了。”
我的主治医生是一族的专用医师,沉睡的这些天,我的伤口在他的治疗下恢复得很好,又都只是外伤,现在舔一舔,就差不多好了。
他看我舔伤口,似乎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你流了很多血,地上都染红了。”
我抬起头看他,他一脸难受的表情。
我轻轻蹭了蹭他。
隔了很久他还是不说话,我于是开导他:“没什么,我还活得这么好,受的伤很快好了,不要介意。再说在野外,哪年我不会和别的动物打上几架?。”
他摇摇头:“老虎和狮子打架,怎么是一般自然界里的争斗。”
我看看他。
好半天他说:“你们本来遇不上。”
我知道他的意思。
他本来可以闭口不言,但他居然肯这样回答我。
我依旧蹭一蹭他。
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苦闷。
我不说话,在旁边陪着他想事情。
他在医院完成了一篇长长的,关于他们考察小组这次失事的报告的初稿,没有写上和我有关的部分,在来营救的人里面只提了我们的探险家长老和他的徒弟的名字,这篇文章后来分为两个版本,分别发表在他们的学刊和相关的普通杂志上。
失事的原因和过程,与我在暗河边找到他时所猜测的差不多相同,而他那组的其余人,始终没有找到,他们分几路逃跑,路上他已经听到同伴的惨叫声,后来他无意闯进暗河那里,就一直呆在里面,但没有一个同伴找来那里。
狮子不攻击他,大概是因为猎物充足,而他身上有我和儿子的味道,所以它们放弃了。回来那次攻击我们,应该是搜索队在附近活动,动物们纷纷逃走,狮子缺乏猎物,于是孤注一掷。现在想起来,它们面对我时,其实有点畏缩。
儿子没事的时候,也来陪我,告诉我他爹地一开始也因为脱水和营养失调住了几天院,好了之后,他就来陪我的床。
小老虎留机会给我和他爹地相处,自己很自得其乐,和附近的小孩交上了朋友,每天到市场和店铺打转,什么稀有的食物他都能找来,还向他爹地要了钱,和另外几个孩子合伙做生意,最后的收益是合伙的当地小孩们给了他一颗成色不错的宝石,他拿回来孝敬了他爹地。
虎王 10
我的伤好得差不多后,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回了家。
回家第一天的晚饭时,小老虎说,觉得自己的卧室在三楼,不是很方便。
我说,那你换到二楼吧,不过,你到了二楼,爹地就一个人在三楼了。
小老虎说,那爹地也搬下来,最好和爸爸住到一起,这样我可以不用分两个地方找你们。
说着我和小老虎一起看他。
他应该知道我和儿子在唱双簧,并且还在人形时故作一副老虎的天真模样。
但他竟然点点头,答应了。
他说:“就住一起吧。”小老虎只顾把手高高举起欢呼,我却在他眼里看到一抹并不情愿的色彩。
晚上,儿子仍然在三楼睡,看来以后也没有搬下来的意思,我和他爹地不是分开,而是一起住在二楼的房间的话,小老虎很懂事,更不会搬下来。
看儿子睡下后,我下到二楼我的房间。
走近床边,床上的人背对着我。
我已经预料到了这个情形,低声对他说:“我只想让你搬回二楼,没有想这么快就让你搬来我房间,你不愿意的话,明天再搬回三楼也可以。”
他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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