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你却急于对付蓥娘,打压如意宫的势力,到底是恨极了蓥娘!能成为你此生恨之入骨的女人,也是极好的、极好的……
“母妃!”
脆生生的一声唤,猝然打断了蓥娘的思绪。
在宫人撩幔而起时,刚刚返回宫城的宁然公主,连骑马装都未换,就匆匆而来,跪见母妃。
“灵山之行,阿宁是徒劳而归?”
凝于烛光中的目光微动,移至小公主身上,蓥娘暗叹一声:天机观中的那个孩子,竟是无故失踪,这样的结果,她始料未及。
“请母妃责罚。”从袖兜中掏出一粒蜡壳裹的药丸,递给母妃,宁然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听说今日,宰相在你这里碰了满鼻子的灰?阿宁,他可是你的亲舅舅哪!”接来药丸,随手搁在案上,蓥娘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母妃……”
宁然低头、阖目,思绪飘到废后左氏出殡当日、她与母妃骑马放风筝时的情景之中——
那日,她也是这样一身飒爽利落的骑马装束,笑吟吟地来了这内殿,缠着母妃陪她出去玩……
那日,她伪装的笑容之下,暗藏了复杂的意图,甚至掩有一丝杀机!——她想趁着骑马之时,令贵妃坠马,或死或伤,只要能为死去的母后报仇!但是……
那日,她却临时改了主意。贵妃与她一道出去,骑马放风筝之时,她的脑海里始终回旋着宫人窃窃私语的那些话,她们都在暗地里议论,提及废后左氏临死前的泣血鸣冤、提及她与皇长子的出身……
母后从来不肯认她,反而口口声声说珩哥哥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母后也从来不宠她疼她,反倒是贵妃娘娘费尽苦心地栽培她。
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当风筝的线被扯断,马儿扬蹄嘶鸣之时,她没有勒缰撞马过去、没有去冲撞贵妃的坐骑使其坠马,反而一松缰绳,自己从马背上直坠而下!
竟赌上了自己的性命,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从母妃跃下马背、飞扑过来,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将阿宁接入怀中的那时起,在女儿眼里,就再无舅舅的左氏一门,只有母妃这一个最最亲的亲人!”以极轻极轻的语声,道出这番话来,宁然缓缓抬头,目光稍稍略过案上那粒药丸,凝在了母妃骤然惊住的脸上,她弯眸而笑,眸中却隐泛泪光,“其实,我并不想去接回珩哥哥,不想他回宫来!沲岚姑姑将这救命的药交到我手中时,我想过要将它毁去,好让母妃放弃寻回他的念头,只一心一意想着阿宁……女儿只想独占您!”独占那份母爱,不想与旁人分割!因为那是她、有生以来仅有的一丝受人珍视和呵护的感觉。
在这深宫,连亲情都得之不易,她不想失去!
“阿、阿宁?!”蓥娘心头狂震,伸手捧起阿宁颤笑着的脸,久久凝视着,渐渐的,竟也微红了眼眶,“你、你都知道了?”她的阿宁冰雪聪明,明明知道了,却一直假装不知,说着口是心非的话,在匡宗面前帮母妃强加掩饰,为了母妃,还主动请缨去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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