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邪物名叫蠹,现在多作为蛀蚀器物、书籍的虫子一解,也有人拿此引申是祸国殃民的人,但追溯到最早,蠹是一种追随腐物、血味而生的邪祟,常群聚一处,被蠹缠上的人或兽,伤口百日不得见好,直到蠹渐渐找到新的目标转移开去,才会逐渐好转。
丘延平要求顾闻业日日药熏的鼠尾草,就是点燃后能够散发出腐物腥味的特殊药草,专以吸引蠹这类邪祟。
他在进行下一步治疗之前,再次阖眼以气观察顾闻业的双腿,顾闻业腿上的死气似乎淡弱了一些,但是并不明显,他轻吐出一口气,睁开眼说道,“我接下去要做的治疗从某方面来讲,是一种实验,如果有效,那就证明了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的确有人不希望你的双腿能真正好起来,如果没效……反正情况不会更糟糕了,但是那样的话,我们就必须推翻之前所有的猜测,包括顾闻乐说的那一种。”
“这部分治疗可能会有点疼,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丘延平看着顾闻业说道。
“疼?”顾闻业微愣,他这双腿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疼了,就算是疼,对他来说大概也是一种奢侈的体验吧。
丘延平看出顾闻业的想法,他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有亲身体验了才会明白他说的准备是什么。
他稍稍做了准备,从掌中功德铺里兑出三截未烧尽的白色蜡烛,又兑了一小碗碟的坟土和一根柳枝,他取来干净的水,混入坟土之中,用柳枝作为搅拌棍在其中搅和,当清水逐渐变得均匀而浑浊,丘延平将这碗水泼在顾闻业裸露在空气的双腿上,瞬间顾闻业腿边这一小圈,无论是裤子还是地面,都变得有些脏乱,看起来颇为狼狈。
顾闻业看着丘延平这在他眼中有些奇怪的举动,安静地没有开口,倒是丘延平,像是怕顾闻业以为他故意将人弄得狼狈似的——毕竟早早以前他的确起过这样的心思,就算从未和什么人提过,心里总留着念头心虚——他主动开口解释道,
“这一碟土是新坟堆上的土,落坟不多于七天,这样的新坟上的土多还附着未离开人间的亡灵,你腿上的伤,假使是有人刻意用精神力附着在伤口之上阻止伤口愈合,那么我现在泼洒上来的坟土水在之后施术时会有亡灵顺带带走这层精神力,这种精神力是作用在ròu_tǐ上的,亡灵本身不会受到这种精神力的影响;柳枝则有镇邪的作用,可以用它来镇压以防召来恶意的亡魂。”
其实说是精神力附着在伤口上并不正确——如果丘延平和顾闻乐的假设是正确的话——真正附着在顾闻业双腿上、扰得顾闻业无法行走的是恶念,这种恶念源自施术者本人,一旦依附上目标对象并且脱离施术者后,极难再被施术者本人操控,却也几乎难以被移除。
但是丘延平有办法将这种恶念带走。
恶念这种新名词与顾闻业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丘延平索性取了顾闻业能够理解的意思来解释,反正四舍五入差不多将就一下,也是精神力的一种表现形式了。
他将三根未烧尽的白色蜡烛并排列成一行,摆放在与顾闻业小腿齐高的矮桌上,根根点燃。
过去送葬守夜用的都是全新的白色蜡烛,这是用来送灵;像丘延平现在所用的蜡烛,都是取的半截非自然熄灭的白色蜡烛,即是送灵送到一半,出了意外没有送至地府时留下的蜡烛,这样的蜡烛点上了,便是召灵。
烛光靠近晕着顾闻业的双膝,撒在顾闻业腿上的坟土水渐渐被蜡烛燃烧的温度蒸发干净,坟土则粘在腿上。
猛然间,原本颜色呈正常暖黄的烛光变成了幽暗的蓝绿色。
顾闻业蓦地身体一僵,一股难以言喻的尖酸和疼痛从小腿后的伤口里传了出来,当时被割断肌腱的疼痛仿佛再次回到了腿上,疼痛像是一只拼命想要剥开愈合伤疤的手,撕扯着小腿内里的肌肉,顾闻业身上的衬衫很快就被冷汗打湿了,他咬紧牙关,嘴部咬肌都用力到有些颤抖。
丘延平匆匆看了一眼顾闻业的状态,确定他还能继续进行下去后,他嘴里默念着“招兮来去”,柳枝沾着净水不断撒在顾闻业的周边。
黏着在顾闻业小腿上的坟土渐渐飘散出虚影,似乎极难成型,隐隐与顾闻业腿上淡灰色的死气形成了一场拉锯,每每只带走了一些就散去了形状,丘延平不得不重新反复招来又散去。
丘延平:……喵喵的!小功德换来的坟土一定是超过了七天的旧土!
这样的过程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丘延平见顾闻业的意识因为这样持续的疼痛而有些涣散,不得不终止了动作。
顾闻业感觉着双腿逐渐再次变得麻木,他喘着粗气微抬起眼,看着丘延平,缓了片刻后开口道,“丘先生,我还可以继续。”
丘延平“呼呼呼”三下吹熄了蜡烛,拿过一旁干净的布帕把顾闻业小腿上粘着的坟土擦拭干净,听见顾闻业说的,他摇摇头道,“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不过既然有效,我们慢慢来,这道恶……精神力迟早能被驱除干净,你不要心急。”他卷下顾闻业拉至膝盖的休闲长裤,站起身把沾了坟土的布帕团成团丢进垃圾桶里,说道,“现在我们能确定一件事情,的确有人恶意为之导致你双腿无法行走。”
顾闻业紧抿着薄唇,双手握紧成拳,脸色苍白,沉默了半晌后他再次睁开眼,“我明白了。”
“这样的疗程之后我会每隔一天过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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