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毕禾飞快地道:“你说得对。”
秦栎然微微讶然,没想到并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反驳,对面的毕禾不要脸地道:“本来也不是朋友,充其量就是——”
他顿了顿,勾起唇对着秦栎然挑衅地道:“饭票吧。”
秦栎然冷声道:“我会告诉阿峤。”
“随便你咯。”毕禾耸了耸,站起身道:“对了秦先生,也许你习惯了这种行径,但作为当事人,我有权利追究你侵犯我隐私的责任。”
说着不等秦栎然说话,端起自己的那杯咖啡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随后“砰”地一声放回了桌上。
“谢谢款待,再会。”他痞痞地一笑,挥挥手走了。
秦栎然任他离开,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已经空掉的杯子,良久才起身结账走了出去。
车水马龙的街口,毕禾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毕禾蹲在157路公交车的站牌底下发呆。
他刚才其实是有些生气的,安晋的人成天在筒子楼附近蹲守,秦栎然这个毫不相干的人也自以为是地调查他。毕禾看起来混不吝的,不代表每个人都能来戳他一下。
他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每个人在这世上光鲜也好暗淡也好,不都是为了过日子么?
只是激怒了秦栎然,大概也不能再在薛峤家蹭吃蹭住了。
毕禾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停顿,想着说不定秦栎然正在给薛峤打电话呢。
他抬头看一眼站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蹲太久了,腿有些麻。
旁边有人要来看站牌,嫌毕禾挡在前面碍事,投来了谴责的目光。毕禾对他笑了笑,往旁边走了几步。
薛峤就要知道了,那又如何?
大不了……
157还是那么霸气地冲进站台,前门“砰”地一声打开,毕禾从裤子兜里摸出两枚硬币,调上车投了币。
车上人少,硬币掉进去的声音响极了。
大不了再回来便是。
不过就是多一声再见,没什么了不起的。他满不在乎地想。
天黑了已经许久了,安晋的人不知消失去了哪里,手机里还有好几通安晋的未接来电,毕禾看也没有看。
车子经过熟悉的商场,外面儿童游乐区的灯亮了,随便搭的旋转木马亮闪闪地其实还挺好看。毕禾每次路过都会伸长了脖子看看那些笑呵呵的小孩子,自己也跟着笑呵呵。
但此时他却笑不出来,他的心情其实糟糕透了。
握在手里的手机还在不停震动,毕禾以为是安晋还在锲而不舍地打电话,伸手想摁掉,低头一看屏幕上却是薛峤的名字。
他一愣,手指抖了抖,直到屏幕上电话自动挂断变成了未接来电,他才回过神来,重新拨了回去。
接通后他张了张口,那边起先是安静的,见他不说话,才传来薛峤熟悉的声音:“喂?小禾?”
毕禾迟疑地“嗯”了一声。
“事情办完了吗?”那边薛峤的声音没有任何异常,“有点晚了所以问问你。”
毕禾愣了愣,答道:“在公交车上,就要到了。”
“好,注意安全。”薛峤嘱咐一声,又问,“吃饭了吗?”
毕禾这下是真的有些疑惑了,小心地问:“你的经纪人没有给你打电话吗?”
那边薛峤以为他在问工作,便道:“我今晚休息,没有在工作。你吃饭了吗?想不想吃东西?”
毕禾有些意外秦栎然竟然还没有捅到薛峤那边去,但想想也许对方正酝酿说法呢,大约想放个大炸弹吧。
想到这里他看着窗外笑了笑,心里突地一动,低声道:“阿峤。”
那边薛峤自然道:“在。”
“我想喝酒。”毕禾道,又重复了一遍,“不想吃东西……想喝酒。”
薛峤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带着笑意道:“家里有啤酒,回来吧。”
冰箱里有一打没有动过的啤酒,薛峤拿了一半出来,倒进小锅里,加了些枸杞慢慢煮。剩下的一半放在餐桌上,和给毕禾留的外带放在一起。
灶台上蓝色的火焰静静燃烧着,煮热的啤酒散发出淡淡的甜味,薛峤不知怎么地想起以前和毕禾一起喝酒的事情来。
是在毕禾十七岁生日的时候,也是一通电话,也是那头少年迟疑又小心翼翼的声音:“阿峤,我想喝酒。”
毕禾家教严,成年前父母从不让他喝酒,在外面也一看就是好学生的模样。薛峤对他的话有些意外,又从中听出一丝低落的情绪来,便报了地址,和他约在一个开放式的公园。
他不敢让毕禾多喝,两人买了四听罐装啤酒,找了湖边的长椅坐下。
毕禾只喝了几口,觉得不好喝便放下了。
“好浪费。”他低头谴责自己。
薛峤闻言长臂一伸接过他手中的拉罐仰头灌了一口。
毕禾结巴道:“我、我喝过了。”
“没事。”薛峤毫不在意,还有些狡黠地对他挑了挑眉,“这样就不浪费了。”
毕禾耳朵有些红,旋即又听薛峤道:“对了,有东西给你。”
说完他便从自己背的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来。
毕禾这才想起薛峤平时是很少背包的。
“生日快乐。”他将包装精美的盒子递到毕禾面前,双眼蓄满笑意地看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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