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宁兰芷五岁时,她娘亲身体越发不好,兰芷她爹不忍闺女没娘,花尽了家里的积蓄还变卖了唯有的几亩土地都没能救回兰芷她娘的命。发丧了媳妇,也没有了赖以为生的土地,兰芷她爹把仅剩的一两银子和家里这三间房交给了堂弟,托付他帮忙照顾女儿,说快则一年慢则三年就回来,便出去讨生活了。
宁兰芷到宁老二家才两个月,就有人外面讨生活的人回来说宁兰芷他爹坐的江船翻了,不知死活。宁老二一改之前和善的面孔,没几天就将兰芷给卖了。彼时,正值同知刘道远带妻子、子女到吉州府任职,没带太多下人,便唤人牙子来家,兰花就是那时进了同知刘家,改名叫兰芷,伺候刘家大小姐。
大小姐那时也不过刚刚七岁,在京城老家时上家学,随着父亲外任到吉州后,刘同知也正儿八经的请了女先生教女儿读书写字女红针线。大小姐喜欢兰芷粉嫩可爱,叫她伺候笔墨,兰芷便也跟着学会了读书画画,有时也跟着赏个花作个诗,大小姐常道:“才读了几年书就会作诗了,偏还做的极好,可见是个机灵的。”兰芷不只读书有灵性,手也灵巧,一群丫头一同学的针线,偏她做的活计鲜亮,会的针法也多。就连玩也能玩出许多花样来,又会插花又会编花篮还会拿果子雕花,因此大小姐极爱她,晚上睡觉俩人都在一个床上,或说几句文章,或念几首诗,夏天打扇冬天暖脚,大小姐时刻都离不开她。待大小姐及笄后,京城刘家老太爷为大小姐定了一门亲事,刘太太思索再三,没让兰芷陪着小姐回京,反而拨她到自己身边伺候。
徐老娘不知详情,只知道兰芷将知府太太和小姐伺候的极好,所以知府太太打发陪房的儿子、儿媳带了小厮抬了十六台嫁妆送兰芷回乡嫁人。乡亲们看那满当当的嫁妆眼馋的不得了,纷纷上门提亲,连徐老娘也去了,却不料兰芷谁也没应。后来也不知徐鸿达去和兰芷嘀咕了什么,兰芷这才应了徐家的亲事。
知府家的下人急着赶回去,见宁兰芷应了婚事,赶紧拎着宁老二过来走了个过场,定下了五天后成亲。到了晒嫁妆那日,乡亲们看着那鲜亮的衣料,金灿灿的簪子、明晃晃的银子、白莹莹的镯子馋的不得了,宁老二更是眼红的滴血,趁着人多杂乱偷摸去拿金簪子和银锭子,却不料知府刘太太的陪房儿子早防着呢,当场抓了个正着,叫人狠狠的打了他一顿。
徐婆子知道后心里恨得不行,媳妇的东西以后都得留给她孙子,她孙子的东西就是她老徐家的东西,偷她徐家的东西可不得要了她的命?徐老娘恨得等儿媳妇过门后到宁老二家门口骂了三天,连儿媳妇回门都没叫她去,这才消了气。宁兰芷也恨她堂叔不仁义,乐的婆婆替她出气,恨不得与堂叔家老死不相往来。
这次摆酒,徐家也没请宁家,估摸着宁老二不知从哪儿听的信叫了自己一家子大摇大摆来吃酒。徐婆子心里冒着火,迎上前去皮笑肉不笑地问:“呦,宁老二来了。”宁老二诞笑个脸:“这不听说侄女婿中了秀才,特来贺喜嘛!”徐婆子看着他光溜溜的手冷笑两声:“倒是第一次见空着手贺喜的。”宁老二的媳妇抱着孩子从男人身后伸出脑袋:“嫂子,咱是一家人,送礼多外道啊!”徐婆子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当场气笑了:“打住!别乱攀亲戚,要和你是一家子我得倒八辈子霉。”
但毕竟是同村,人来了就不能撵出去,徐婆子又不愿好鱼好肉给这家子吃,一转眼珠子想起刚送走的一桌还没来得及收拾残羹,便领宁老二一家坐那桌上,换了新筷子:“呶,吃吧!”宁老二伸出筷子从肘子汤里夹起一块肉沫塞嘴里,吧唧吧唧嘴说:“嫂子,这都吃完了也不剩啥了,赶紧叫人再端新做的肘子鸡鱼上来。”
徐婆子呵呵冷笑两声:“没有,爱吃不吃!”转身不想再搭理他。
村里都知道宁老二一家的为人,但凡有点明理的人家都瞧不上宁老二家,如今年岁好,风调雨顺的税负又不高,只要肯吃苦的一年到头都能攒下几个钱。唯有这个宁老二好吃懒做不说,还占了堂哥的房子用了堂哥的银子卖了堂哥的闺女,甚至还想偷侄女的嫁妆,再没有比这不要脸面的人了。宁老二也知道没人瞧得上自己,越发无赖起来,一家子把桌上的汤汤水水吃了又找旁的桌空位继续吃,徐婆子看的都气笑了。邻居王婆子劝她:“就那无赖人了,犯不上和他置气。”
徐婆子叹了口气,拉着王婆子手:“我那亲家哪里都好,就眼神不好,把闺女和家当托付给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当初我就劝他,多佃几亩地先种着,几年也就攒出买地的钱了,在家哪里就活不下去了?非不听,非得出去嘚瑟,这下好了吧,家也没了,闺女也被卖了。这幸好兰花命好,被卖到知府大人家,当小姐似的养大,若是卖到旁的地方,我看我那亲家死的安宁不!”
王婆子跟着叹了一回气,又哄徐婆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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