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乖乖地走上前让她抱住。
也不知道小家伙跑哪儿玩去了,身上结了冰碴子一样冷。
郁泉秋心疼地一边把她鞋子脱了抱到炕里跟她一块儿暖着,一边把手里的汤喂给她喝。
女孩儿却撅着嘴把头偏向了一边。
她一愣,刚想问女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就见小家伙眼眶通红地转过脸,对她道,“妈妈,我不想上学了!”
“不上学怎么行?”听说,郁泉秋想都没想地反驳道,且为了增强吓唬女儿的效果,她还特意板起脸,装作生气的样子。唬她说,“你不上学,妈妈以后就不给你吃饭了。”
“不吃就不吃!我就是不想上学!我不想用兰阿姨的钱上学!”她怀里的女孩子却完全没有被她的话吓住,反而慢慢哭了出来,硬跟她顶撞说,“我不要“女爸爸”,我要真正的爸爸!呜呜呜……”
郁泉秋身子一僵,脸色不好地消化着她话里的意思。
好一会儿,才颤声问,“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什么“女爸爸”“男爸爸”的,这明显不是一个几岁的孩子能说得出来的,一定是谁在背后说,教坏她的。
“学校里的人都这么说,连老师都这么说!”女孩儿惨兮兮地哭,脸上眼泪鼻涕都糊在了一块儿,让她干净清丽的小脸成了花脸猫。“他们说,说……呜呜呜……我不喜欢兰阿姨,我也不上学了……妈妈……妈妈你不要让兰阿姨当我爸爸好不好?”
小孩子的世界还太纯净。他们分不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只知道和别人不一样就是不对的。人,总是祈求消除和自己不一样的人,从而达到自己崇高的人生高度。
在女儿一声比一声响的哭声里,郁泉秋慢慢明白了为什么小家伙从学校回来时衣裳总是湿的,为什么有时身上会青一块紫一块的,也明白了她对自己一直带理不理的原因,更明白了为什么她一看见兰善文,就要拉着她走的缘由。
全世界都在喜欢兰医师的时候,她有些憎恶,甚至还在恶意说医师的坏话。
可等到她好不容易尝试着像世人一样,慢慢喜欢兰医师的时候,世界的风向一转——不,世人还是喜欢称赞兰医师。
只要她的名字不和她的名字放在一起讲。
哦,原来只有她是不能喜欢医师的。
怀里的女儿还在哭。抽抽噎噎的,有几下竟然哭得岔了气。
她的这个心肝本来就是早产儿身体不好,要是任由她这么哭下去,她的心可就碎尽了。
什么蓝医师白医师的,谁能比从她血肉里分离出来的女儿重要?
郁泉秋吞下心里最后一口浊气,心疼地抱紧女儿,笑着哄她,“不会的,妈妈和兰阿姨都是女的,怎么会有关系呢?牧牧乖,好好上学,嗯?”
女孩儿有些不信,小脸哭得花了,抬头看她说,“可是老师说,我上学的钱都是兰阿姨出的,我们又没有亲,兰阿姨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
“傻孩子,那些钱,是妈妈向兰阿姨借的啊。”温柔地解答着女儿的疑惑,“妈妈跟她约定了,过几年等你长大了就还呢……再有人这么说你,你就这么跟他们说,知道么?”
“知道了。”听见她这么回答,女孩儿信以为真,重又欢喜起来,笑着抱着她的脖子撒起娇。
笑着和她闹腾了一会儿,等小家伙闹腾累了,她哄着她睡下时,郁泉秋才有闲空儿算自己到底欠了医师多少钱。
其实也不用算。当初她兴冲冲的替她一件一件把事办下来时,她就跟她说了是欠她的,往后会还。
所以那些账面儿,在她心里都是有数的。
想想那些钱和粮票,她忽然有些惆怅。
其实,她是想要跟医师赖账一辈子的。只是可惜,她不给她机会。
☆、第 21 章
她妈办事的效率就是高。
没过多久,就兴高采烈地拿着一叠鞋样子纸片儿回来了。
坐到炕沿上,拿出那些纸片,一个一个给她讲,“四儿啊,你看看,这是东头树屋底下看毛料子的石皮匠,今年三十七了,人老实,样貌也还说得过去;还有这个孙货郎,家里没得老人,清净得很,你过去了就是个当家的哩……”
任她妈高高兴兴地在那边说,她看也不看一眼。只是忙着把牧牧挂破了的衣裳缝了,时不时照看一下女儿有没有蹬掉被子,心不在焉道,“妈您自己看看,觉得哪个好,跟我讲一声就行了。”
“哎,你这孩子,这可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能不上心呢,妈替你选,要是坏了,你要是嫁过去不满意咋办,过来过来,妈给你说,你自己好好选选。”
拗不过她妈,她只能兴致缺缺地探头过去看。
母女俩正小声地探讨着哪个男人不错的时候,窗棱外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吆喝,“郁姐,郁姐在吗?”
这声音听着耳熟。郁泉秋想了想,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是厂里男人的追捧对象——小六姑娘么!
她怎么过来了?她们平常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总不可能她是找她来拉家常的吧?
奇怪时,小六姑娘已经笑呵呵地自己进了屋子。
看见坐在炕上的她,刚想说话,目光一瞥,瞅见在她身旁睡着了的牧牧,忙收敛了脚步声音,对着她小声地道,“郁姐,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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