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饭量比从前大,又挑嘴,便只管对着一道枸杞鱼汤动手。筷勺轮番动,停也不带停。好不容易,她才搁下筷著来,拭着嘴角,问那丫头:“我睡了多久?这是何处?还在召城内么?”
“自娘娘来到此处,约莫已睡了有两个多时辰了。”那丫头道,“此处是威宁,离那召城还有些路,是极安全的,娘娘大可放心。”
“王爷呢?”姜灵洲净了手,倚回了榻上。
“半炷香前才回来,此刻在外头接待贵客呢。”丫鬟答道。
姜灵洲正欲说什么,却觉得脚底有些抽疼。她知道是最近睡得少了,连忙挤着眉眼,对那丫鬟道:“嗳……我……揉下脚。”
虽然她的话说的有些语无伦次,那丫鬟却机灵得很,一下子便去按她的脚底心儿。姜灵洲嘶了一声,觉得抽疼缓解,夸道:“真是个懂事的小姑娘。”
“王爷挑奴婢来侍奉时,可是着意问过奴婢懂不懂如何照顾有孕之人。奴婢家里两个姐姐生子坐月子,都是由着奴婢来伺弄的。”那丫鬟面色颇为自傲,道,“同行有三四个妇人,俱是不如奴婢,最后王妃娘娘见着的就是奴婢了。”
正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萧骏驰大步跨了进来,道:“王妃醒了?猜猜是谁来看你了?”
他卸了盔甲,着一袭常衣,已没了阵前的肃杀鬼戾。现在的他,便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夫君,带着笑在妻子枕边坐下。
“还能有谁……”姜灵洲懒得理他,“别带个小妾来见我就成。”
她话音未落,那门外便又走入了一个男子,身着紫袍白绔,带饰金钩,裙摆下隐着一条登云四爪龙,绣纹如滚赤黄波浪。
他的面容,是姜灵洲再为熟悉不过的。
姜灵洲一见他面孔,登时直起了身,口中喃喃道:“……皇兄?”
那后进入之人,正是姜灵洲一母同胞的兄长,齐国太子姜晏然。
“河阳,是为兄。”
此刻,他负着手,慢慢踱至姜灵洲身旁,仔细打量她一阵,道:“……许久未见,你倒是……未改多少。”
话至末尾,姜晏然也有了感慨之意。
遥记得去年孟秋,他亲自背着这自幼宠爱大的妹妹,送她坐入了马车,眼睁睁看着她华亭发嫁,远去异国。回宫后,饶是他那向来爱闹脾气的母后,也扯着手帕哭了好几日。
本以为,那一别后,便再也见不到这远嫁异国的妹妹了,谁料今时今日,竟还能在这边境处的威宁再见她。
眼前的姜灵洲面容未改,却又添了一分柔美妩媚。因有身孕,身子难免丰盈柔润一些,这让她不再和从前一般,细细瘦瘦、看着便惹人心疼。
看来,萧骏驰待她应是不错的。
姜晏然心底微微舒了一口气,可却依旧隐隐藏着一股咬牙切齿之意。
不管这萧骏驰对她好不好,姜灵洲一定遇着了许多事。她嫁过去这些时日,魏国上上下下发生了不知多少事儿;又是太后暴毙,又是陛下削权,又是萧骏驰被褫去摄政之权……如此颠沛动荡,一点儿都不安生。
总之,萧骏驰一定对不住他妹子!
“皇兄……真的是你!”姜灵洲面有惊喜,声音里盈满了悦意,“华亭可好?祖奶奶近来身体如何?冬日天寒,她的咳病总要犯上一犯;大嫂的身孕……对啊,大嫂应当已诞下了孩子,你都不曾和我说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她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可姜晏然却没回答。他轻轻拍了下姜灵洲的手背,道:“河阳,为兄一会儿再与你说。”说罢,他转向萧骏驰,道,“竞陵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请。”萧骏驰答道。
两个男人出去了。
屋外是安静的夜,萧骏驰与姜晏然走远了,姜晏然才皱着眉,开口道:“竞陵王,魏国这一年许,动荡不安,着实不是个好地方。河阳马上便要生产,这妇人生产难是个生死关,诞下孩子后也要好好养着。以是,这段时日,河阳还是留在齐国为好。”
萧骏驰听了,慢慢点了点头。
“那竞陵我……”
“竞陵王大可回魏国去。”
萧骏驰的眼底有了一丝惑色。他指了指自己,对姜晏然道:“王妃生子,留在齐国;大舅子你却要赶我回老家?”
“竞陵王,河阳在竞陵过的想必不大安生,如此,不好么?”姜晏然说。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竞陵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之事么?”萧骏驰愈发狐疑了。
姜晏然想也未想,脱口而出一句“是啊!”迎着萧骏驰疑惑之色,他才支支吾吾地临时找起借口来:“你竟敢……你竟敢……”
哪儿来的借口啊?
他只是不爽自家妹妹嫁给这个男人罢了。
“我把好端端的妹妹嫁给你,你竟敢让她大了肚子!”最终,姜晏然脑海一空,说出了这句道理不通的话。
萧骏驰:……
他让老婆大了肚子又怎么了!!
大舅子,你到底有没有亲妹子已经嫁了人的自觉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舅子与妹夫撕逼现场
第72章 兄妹话
“我把好端端的妹妹嫁给你, 你竟敢让她大了肚子!”
沉默。
沉默。
姜晏然瞅着妹夫脸上奇怪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句怎样的话来。他不自在地咳了咳,道:“罢了罢了,你当是我胡言乱语吧。只是妹夫你也知道,现在河阳几近生产, 实在不宜颠簸, 你不能带她去竞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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