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恳求道:“您就没有别的、要说的了吗?”
——解释?
东王公摇了摇头,他说:“没有。”
——这样也好,万一不幸走到了最糟的那步,陈寒也不至于会难过。
这样也好。
秦青见东王公也要离开,他忍不住问:“帝君,您要去哪里?”
东王公道:“回紫府,紫府内有东皇钟。若是虺复活了,我在紫府更能帮得上忙。”
秦青问:“那您、您还回来吗?”
东王公想起他时隔两千七百八十七年再次见到陈寒,陈寒问他为什么要将自己关进紫府两千多年。
他回答:“里外都一样,所以出不出去不重要。”
东王公道:“里外都一样,回不回来不重要。”
陈寒回了家。
她这时候似乎才恍然发觉,已然是深秋了。屋内没有打开暖气,她站在客厅里,一时间竟有些觉得冷。
赵明坐在客厅里,见她回来了,即刻起身道:“师姐,你回来了,先前师父突然出现,也不知道他和祖师爷说了什么,我根本拦不住——”
他见到了陈寒提着的那面镜子:“……师姐,你遇见祖师爷了吗?”
陈寒将镜子挂在了鱼缸旁,她淡淡道:“遇见了。”
赵明困惑:“那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陈寒道:“他不用回来了。”
赵明:“……?”
陈寒道:“赵明,这世上恐怕只有你和我才是真正想要阻止羽嘉的人,没有人能帮我们了。”
“天庭不会,东王公也不会。”
赵明:“……哈?”
赵明一头雾水:“不是师姐,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你和祖师爷就好像翻脸了?先前不还是好好的吗?”
陈寒道:“赵明,你信我还是信他?”
赵明被问住,但他的回答却毫无犹豫:“我信你。”
陈寒的脸上总算是浮出了一点儿笑容。她向着赵明轻微点了头,话里凝着冰。
她说:“好,我们这就去抓鸟。”
赵明看着陈寒立于太虚镜前,熟悉的、又或者凭借本能操纵起这面传说里的镜子,快速的在世界里寻找着羽嘉的踪迹。赵明看着她,好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道:“师姐,祖师爷惹你生气了吗?”
陈寒的手指微顿,她回答:“我没有生气。”
赵明:“……可你现在的样子就是在生气啊。”
“你与其生气,为什么不去问问他,我觉得他不会惹你生气的。”赵明轻声说,“你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陈寒心想,问什么呢?问他当初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吗?她在见到西王母的那一瞬,皮筋崩裂的痛苦似乎又回了来。她的心里原本很平静,但却在见到东王公时忍不住生出怨气。
我是真心诚意的待你,而你却只是将一切都当成计划吗?
就连你对我说的话,做过的事——都是计划吗?
陈寒的手指顿住,她垂下了眼。
我不想后悔。
……可你到底在想着些什么呢?
赵明道:“师姐,画面停住了,那是羽嘉在的地方吗?”
陈寒抬眸重新看向太虚镜,镜子里的画面趋于稳定,渐渐显出一处场景来。
这里看起来像是火灾刚过后不久的地方,原本房屋的断壁残垣还剩下些许,有人在这片废墟上重新建起了简单的屋子。陈寒从太虚镜的角度看过去,远远觉得这新房子看起来有点儿像翅膀。
赵明看着镜子里的场景,倒是皱着眉说:“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这么一提,陈寒倒是也觉得眼熟的很。
她仔细瞧了瞧镜子里的画面,脑海中飞快的浮现了一处早已化成了废墟的建筑。
赵明显然也反应了过来,他皱着眉道:“不可能吧……”
陈寒道:“没什么不可能。”
她看着镜子里显示出的、在已经毁了的秦家古宅重修的屋子——“秦白毅的三叔既然能有瑶池金珠,羽嘉将大本营放在了秦家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看着屋子应该是在我们一走后就修了,秦三竟然还有胆量继续讨好失踪的羽嘉,这倒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以为他的骨头已经疼到这辈子都不敢再见羽嘉了。”
陈寒说的没错——秦三不仅仅是骨头疼得不敢见羽嘉,他主动暴露了羽嘉的所在,连国内都不敢待了。
陈寒致电秦白毅询问秦家现状的时候,秦白毅已经能非常平静的回答她的问题。
时间永远是最好的伤药,在解决了骨祠后,秦白毅便去了国外,和自己的儿子住在一起。秦家对他而言,终于不再是一处不能提及的伤痛,而是一段过往。
秦白毅道:“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怕得很,连我都不知道他跑去哪个国家。你问现在秦家是谁在主持?是秦跃,那孩子学古建筑,见秦家散了可怜,便撑起了这个家。”
“他正好这一学期都是实习,也有空,秦家空地上如今的建筑,就是他设计的。”
陈寒握着手机,下一步踏在了秦家古宅的门前。
门前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纸灯笼,相反的,门外装成了一圈的护花铃,墙角下种着各种生命力旺盛的野花。风一过,护花铃的叮叮当当,墙上的、泛着紫红色的紫玲藤也飘下像雪一样纷纷的花瓣来。
陈寒站着,看着这一扫先前阴暗诡谲、藏满了情思与讨好的设计,面上瞧不出任何情绪。
她说了“谢谢”,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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