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年轻了,他们真的太年轻了,让乌尔里克想起他小弟弟站在家门口送他离开的样子。他的枪口缓缓落下,藏进一片坦克前挡板。
这是一把伊热夫斯克兵工厂出产的□□,一把在1939年冬季战争中芬兰人缴获的莫辛纳干,战争结束后它流入德国国防军手中,它左侧的枪托抵着乌尔里克中校的右脸。
也是在这样的夏末,一位老长官将这支□□交给乌尔里克,并把带雪绒花标志的绒帽扣在他头上,还顺手揉了一把。乌尔里克中校牵动一下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沿着木制枪托展开。他一手拿枪,一手拉动身体,灰头土脸,贴着地面爬行到下一个伏击点去,如同会动的尸体,很快就有了新的目标。
“我需要每一个人!跟上来——”米哈伊尔招呼着小队里其他幸存者,继续向危险的高射炮推进,直到他听见很近的一声惨叫。
“别踩着伤员,快点。”他回头看,还没来得及确认是哪个队员受伤了,自己就在一阵剧痛中蜷缩倒在地上,小腿在流血,还被后面赤手空拳的后继部队踩了几脚,轻机枪也被人捡走了。 “医疗兵?!”米哈伊尔的战友大喊着,但接下来的一发子弹直接射穿了他战友的喉咙,可怜的家伙在震惊中直挺挺地摔在米哈伊尔面前。
米哈伊尔咬牙爬起来,赶紧连滚带爬离开这里,只身跳进了第二道堑壕。他宁肯和德国佬肉搏,也不想在有猎兵活动的地方站着,毕竟伊戈尔的生父一战最后一年,就是这么死在猎兵枪下的。
他抽出□□和刀子,割断了几个德国佬的喉管,而更远处的平原上升起了紫色的信号弹,德军坦克危机预警。米哈伊尔撑着地面站起来,他摇摇晃晃地,右腿开始严重出血,握着枪的手因为疼痛颤抖,好看的五官搅在一起。伊戈尔也有一回儿这么狼狈过,那时他八岁,被同样八岁的米哈伊尔骗上了萨布林家的百年老树,然后混蛋米哈伊尔灵巧地爬下树吃起了饼干,可怜的伊戈尔这才发现——他恐高。
那棵梧桐树那么高,树干几乎占据了整个花园,树冠遮天蔽日,像一簇浓郁的绿浪。米哈伊尔却早就抓着树枝跳下去了,伊戈尔在树上眩晕着哭了半个小时之后,颤颤巍巍地开始行动,最终在米哈伊尔残酷的玩笑中战胜了天生的恐惧,当然,一等他落地,他就逮住始作俑者,试图把剩下的半盒饼干塞进了对方的嘴巴和鼻孔,但是他打不过米哈伊尔。
一声巨响让整个机身都抖动起来。伊戈尔现在一点都不恐高了,他快速拉起战机,往外移开,左翼撕裂了一部分,却被步步紧追的炮弹逼离了航线。
“你们跳伞,抓紧。”他大叫着,舵面失灵了,他的飞机像六吨重的落叶一样。伊-2做了几次令人眩晕的翻滚,在地平线附近山毛榉树林的上空摇摇欲坠。
“通知其他僚机先返航。”伊戈尔下令,后座没有回复。他只好亲自打开通讯,赶紧下达这个指令。
米哈伊尔一瘸一拐,几乎没法拖动自己的身体,没有被子弹击中过的人无法想象这种疼痛,像是被钢铁怪兽一口咬掉了小腿上的肉,黏糊糊的血液反而像这玩意令人恶心的涎水,顺着伤口淌出来。他有些无所适从,但身体还在本能地反应,他数着自己用刀子干掉了三个德国人。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前面那架伊-2长机和一辆t-34冒同时起黑烟,他砍杀的动作一顿,后脑猛得挨了一下,眼前一黑,但没倒下,他觉得是有什么东西碰了脑袋。他迅速转身,简直不知疼痛,想要削掉敌人的手臂,但他发现那是一把鲁格□□黑洞洞的枪口。
他已经挺过了斯大林格勒的三个月,不能停在这里。米哈伊尔慢慢举起手,德国兵用枪口戳了戳他脑袋,用蹩脚的俄文催促他前进。米哈伊尔在泥泞的堑壕里迈了一步,第二步时他没分部好重心,狠狠地摔倒。
“看,弗里德里希上尉,他没法走路。”平原上的坦克尖叫着涌进,像金属块儿互相砸着。
“那么他不能算作俘虏,”领头的人用枪口挑了挑米哈伊尔军服领口,“当然也不是平民。”这人一缕漂亮的金发在钢盔下被压得扁扁的。
伊戈尔出了一身冷汗,他是被入夜十分的晚风吹醒的。他睁开眼,高耸的树林将阳光遮蔽得密不透风,他看到头盔内里结了一层水雾,感觉手指尖冰凉,他还看到了驾驶舱破裂的舱盖。伊戈尔吃力地打开舱盖,发现仪表盘上在撞击中破碎了,碎片嵌在自己胸腹上,割破了驾驶服。不过都是些单纯的皮肉伤,除了疼以外没什么可担心的。
“喂,你醒醒,你还好吗?”伊戈尔挣扎着摘掉头盔,喊他后座。
他记得白天时自己沿着铁路俯冲丢弹药,然后……后座还没回答,他赶紧跳下坐席,跑去后座查看炮手的状况——半个机舱扭曲着嵌在断掉的山毛榉枝干间,翼尖被撕裂,齐根断掉,尾翼变形,后面的炮手,半张脸在玻璃舱盖上集成了一滩血泥。
伊戈尔差点没站住,他听过米哈伊尔和他说焦黑的坦克兵怎么死在高温的金属机舱里,他以为那是耸人听闻,比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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