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白衣人忽而一声冷笑:“等它有了主人居住其中,才不枉费我这一番心意。”
温皇默然不应,对面试探道:
“这毒术之争向来是以毒掌相搏或以暗器伺机而发,不知温先生可准备好了?”
温皇叹了口气:“梅,岁寒君子也。孟公子想必也是不负其名,怎能斯文尽失地与我肉搏?”顿了顿,“无论以掌相搏还是以暗器相争都有失公允,在斗毒的同时未免混杂了其他。而我们如双兽拼斗,叫观者押了输赢,也有失风雅了。”
孟缟衣倒也记得在三清道长的帐中,这个神蛊温皇使出的那记“七步杀”的掌功凌厉万分,险些送命,方才他出那一言也是投石问路,为的便是避免武力上的拼斗。谁知自己准备的一番说辞竟被对方尽数说出,心中疑惑之中只觉不能输了气势,便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道:
“那——你打算怎样比斗?”
“不如用最纯粹的方式,你用我来试毒,我用你来试蛊,活下来的人走下山,把死者装进这口棺材妥善安葬,岂不简单至极?”
孟缟衣倒也被他这一言激出些许年少豪情,他虽多少有些忌惮这人的掌功,但对于自己的毒术却是十分自负的,此刻他已激动得眼睛有些发红,接连说了三个好。
言已至此,双方都未犹豫,直接服下了对方的蛊、毒。
二人几乎于同时端坐于地,舌抵上颚、气沉丹田,走任督、过泥丸,各自运行了一个小周天之后,孟缟衣心中暗自一讶——方才那蛊虫过喉时确实有些令人苦恼,甚至留下一道苦涩味道,自己本已做好了准备,待到体内真气运行一个周天之后,根据五脏六腑与穴位感应,自然便知这蛊伤了自己何处,才好速配解药对症而下。
可是……自己不仅皮肉无损,五脏未伤,六腑不痛,精神反而较方才饱满振奋了不少。
这过分反常的安逸反倒让人心中发慌,促使他忍不住站起身来。
孟缟衣毫不意外地看到温皇确实中招了,此刻那蓝衣人双眉紧绞,正倚靠在棺木旁,面色灰败,口中已有点滴血液渗出,顺着唇角滴落在尘上。似乎是感应到对方的目光,温皇缓缓展了眉,睁开了眼睛。
本当极为狼狈,而这人看上去不仅从容若定,甚至还有几分笑意:
“这毒不是‘不思量’。”
孟缟衣承认:“落梅山庄虽以‘不思量’之毒扬名,使江湖豪侠闻之丧胆。但真正的至毒,却不是它。”
温皇叹道:“幸好不是。”
“你…什么意思?”
“因为那个毒,我在上月已经解开了。”
言罢,温皇的声音突然一滞,胸腔中袭上一阵难捱的撕扯,浑身的汗毛像是被同时拔起,身上忽冷复热,真气缓缓从肾俞穴倾泻而出,温皇当机立断,两针瞬间补于其上,冷汗瞬间便发在了额上、鼻侧,舌根也已略有些僵硬。
“……不差。”温皇稳下气息叹道,“无论是最初在五脏制造的混乱心慌,还是方才的胸腔剧痛,原都是声东击西之策,为的便是最后这顺着肾俞直取脉门的一击必杀——毒、确实够毒。毒到让我突然有点想感谢你,送我一剂此等上品。”
“孟家花费十年心血而成的‘自难忘’,当然不能叫温先生失望。”
“哈,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东坡吊唁亡妻之情,原来是这种痛苦么?”谁知温皇深吸了一口气,摇晃地站起身,堪堪坐在棺木之上。
孟缟衣心中又是一惊,这人只用这区区两针阻毒,却不解毒——是自有办法?还是明白无法可解而放弃生机?
要知道这“自难忘”纵是孟家也无解药。他遂稳定下心神,道:
“放心,你入了棺,十年后我也会来吊唁你。”
“死后仍有人挂念,当真是温某的荣幸。只是——”温皇笑道,“难道你觉得我给你吃的,是一颗糖吗?”
孟缟衣一惊:“……你在玩什么把戏?”
“怎么能说是把戏,”温皇遗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何不为自己解毒?”
“因为你中的‘自难忘’之毒,唯一的解法——”
——“只有死亡。”
——“在你腹中。”
二人同时发言,孟缟衣闻言先是鄙夷,可笑容还未展露,面上却已经僵硬——他已经感受到了两股热流顺着腰窝命门奔涌向两侧,而这股暖意慢慢竟延伸到胸腔、五脏、心腹!
孟缟衣面色蓦地如同白梅一样惨淡:
“你、你怎么制出‘自难忘’的解药?”
“本来不知。”温皇道,“你既知‘不思量’无法取我性命,自然不会再用。而不思量的毒性已能蔓延至五脏六腑,再深一步,也唯有攻陷命门了——这,似乎不太难猜。”
白衣人的指甲已经镶如手掌,却仍强自镇定,从喉咙中牵扯出两声笑:
“所以你打算向天下人说,在对决之前你不仅明白我将下何毒,甚至已提前制出这天下至毒的解药,所以你便技高一筹,当居这天下第一了?”孟缟衣越说越激动,面上已经透薄红,“你要明白——这是斗毒、不是斗医。现在你已将唯一的解药给我——”顿了顿,“死人就算成为了第一,只怕也无命消受了。”
“唉呀。”温皇突然笑得很开心,“你大概是这世界上把我看得最善良的人了,让我……突然有点后悔。”
“你!”
蓦地、孟缟衣只觉得气血上涌,浑身无力,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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