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个汉子少有落寞神色,林宝珠也忍不住想起前世的亲人们来,不知道师傅跟爹娘发现她出了意外会怎么样。不知道师兄师姐们有没有安慰他们,有没有陪着他们。
回忆的口子一旦撕开,心底里压着的希冀跟念想就像是泄了闸的洪水汹涌而至,不管在这里活的如何安心如何舒坦,她都忘不了自个的亲人。每到夜静时分,也会梦到过去的种种,就好似在一团迷雾中,只能听到父母殷切又充满慈爱的呼唤,可每每她想应一声,都会从梦中醒来。再想起来,只会泪流满面。
张满囤见自家媳妇的泪珠子也不听的往下掉,心里越发的心疼了。媳妇是逃难来的,早些时候似乎说过几句自个的身世,只是具体的他却并不知道。想来定然也是凄苦的,不然这么多日子怎得不见她提说家人亲朋?
想到这里,他看着自家媳妇的眼神就越发的柔和,甚至一向冷峻的眉梢处都带了些怜惜跟爱意。不管媳妇曾经过的是怎般不如意的生活,如今嫁给了他,他就必定要为她遮风挡雨,撑起一片天来。
俩人各有心事,加上现在并不是祭拜的时候,所以附近没几个人,自然冷清。好在他们俩也没那么多忌讳,并不觉得不到中元节来坟头有什么晦气不晦气的。所以林宝珠直接磕了头,低声说道:“娘,我是满囤的媳妇宝珠,你且放心,满囤是个有能耐的是个好的,既然嫁给了他我就一定会跟他把日子经营好的......”
见自家媳妇一副郑重的模样,张满囤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谁能想到自个一碗米汤救了这般好的媳妇?虽说当初用了二两银子娶亲,可外人不知道,他清楚的很,置办的那些物件如今可不是他们在用?
最后林宝珠跟张满囤帮着王氏修了一下坟头,拔了草,直到天色渐暗,俩人才拉着手回了家。这也是张满囤头一回这般主动,甚至路上碰到了人也未曾撒开手。倒是弄得林宝珠一道上都红着脸,尤其是看到乡亲们打趣的眼神时候,更是羞的不行。
回了家,张满囤兑了热水让媳妇洗了手脸,自个也匆匆抹了一把脸。俩人才凑到一块说起话来,其实这会儿林宝珠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当时见张满囤发了狂,恨不得要掐死张老汉的模样,她是真怕了。她其实不怕家境贫困,也不怕穿越到这般封建又闭塞的小山村,她怕的只是身边亲近的人出事。在她看来,一切都可以解决,可若是人没了,什么盼头就都没了。
她不懂这个年代的律法,也不知道张满囤跟张老汉的纠葛若是闹出了人命事儿官家会如何处置。可只要想想自家汉子有可能会被下大牢,会被砍头,会像那些电视里演的那般被判个什么斩立决或者秋后问斩,她就觉的心肝都颤。
想到那是时候自个鼻涕眼泪横流的模样,甚至都要张嘴去咬自家爷们的胳膊了,她就觉得很是不好意思。怎得就丢了那么大的丑,就是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自个那时候是毫无形象可言了。
她偷瞄了一眼还在洗布巾的汉子,抿了抿嘴唇,有些局促的捋了捋头发又整了整衣裳。却不想再抬头时候,就瞧见一只粗糙宽厚的大手递了还散着热气的布巾过来。
“再擦擦眼,不然赶后晌眼睛就得肿起来。”张满囤看似一脸严肃甚至可以说面无表情,可这般就近瞧着,林宝珠还是轻而易举的瞧出了他的窘迫跟刻意放缓的语气。
她很是满意的撇撇嘴,心道这爷们还挺上道的,看着粗枝大叶的可还真是居家旅游必备良品啊。就连她自个都没在意哭的有些发红的眼睛,却被他挂记上了,还特地给自个洗了布巾。
反正不管她是怎么想的,这会儿用热乎乎的布巾擦着眼睛,心里还是喜滋滋美的很。大概这就是命?都说张满囤是凶名在外的恶汉子,却不想嫁过来才发现,他是个又能干又顾家的爷们。更重要的是,这汉子不专制也不会瞧不起女人。
见自家媳妇捂着眼舒服的长叹一口气,张满囤才放心下来。他是没有眼疼的经历,可却见过当年有兄弟跟自家媳妇干仗,那兄弟的媳妇哭肿了眼睛,后来落下病根常常会痛的难受。也是因着那点记忆,他才想着让自家媳妇敷敷眼睛,没得媳妇没跟着自个享过福先跟着自个哭坏了眼。
“媳妇,那你先歇会儿,我去挑些水,然后把鸡窝跟鸭窝掏一掏。”
说起掏鸡窝过呢鸭窝来,林宝珠不由的炯炯起来,其实早些时候她是想着自个上的。毕竟养了鸡鸭,那小窝里有了鸡屎跟鸭屎,即难闻又难打扫。尤其是如今快到夏季了,若是雨水多起来,指不定就会把鸡屎之类的冲的满院子都是。可她试了两次,实在是忍不住那个味道。
许是那次跟自家男人抱怨过一句,却不想他竟然给记在了心上。总之不管张满囤是怎得想起来帮着她拾掇鸡窝的,这会儿林宝珠心里都满意极了。
等张满囤把水缸里的水倒满了,天儿也就快到晌午了,看着外头日头挺好的,索性林宝珠就把俩人的床褥都拾掇出来晒上。然后又琢磨起晾晒蕨菜干的事儿来。
说起来也是林宝珠的手艺好,现在灶台上的活计可是难不住她。这不见铁锅里的水烧开了,她就把一把一把洗干净的新鲜蕨菜放进去焯水了。因着新鲜蕨菜有苦味而且保存起来也会招异味,所以在晒干之前,她来回让蕨菜在开水里滚了一会儿。瞧着差不多了,这才麻利的把蕨菜都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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