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只要能上战场,无所谓官职。
他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错了,反正是成了个小小侍卫,再上不得战场。
很遗憾,但天子在上,哪里又有二话?
宋楠楚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南门这儿看到值班的沈苑了,远远瞧着,只觉得无比心疼。
他知道沈苑得了腿疾,想去看一看送上一些药。可是,药买是买了,到后来却全都扔到了火盆里,灼烧殆尽。
他可能活不长了,没必要赔上沈苑一条命。
“宋大人,你可得想好了。”郑公公跟在宋楠楚身后,脚步有些凌乱,“换血这事儿,奴才听都没听过,您……”
宋楠楚摇摇头,轻笑:“万事有万太医,好不容易找到我这个能和陛下血溶在一起的人,郑公公难道不高兴?”
郑公公瞧不到宋楠楚的表情,听语气却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从来不曾见过,有谁能把陛下放在心底的放得这么深得。
“即便只是换一半的血……稍有不测,大人这条命怕也是要赔进去的。”郑公公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他只想着眼前的安康。
宋楠楚扭头,青丝从他的脸上划过,被风扬起:“稍有不测……死的也不是只有我。黄泉路上起码也有个人陪着,倒也不孤单,划算得很。”
血被一点点放出来,宋楠楚的思绪也在一点点变得空白。
他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他又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甚至这样做会对他日后的命途产生动荡。但是,当他听说有这么一个法子可以救顾止袁的时候,他甚至连犹豫都不曾有过。
命该如此,他有何办法?
十多年前顾止袁见过他,十几年后,他却要为了那一眼付出一半的血。因果轮回,当初若是顾止袁一见倾心……那该是最值当了。
宋楠楚恍恍惚惚的,意识越发模糊起来。他甚至想到十多年自己还是储君的时光,那段时光说不上有多美好。但起码锦衣玉食,虽说出不了长乐宫,却也过得不是很辛苦。后来的日子里,颠沛流离都不算什么,被人追杀被人欺侮也都是常事。
一个人总要受尽磨难的吧?不然,如何遇上命定制热呢?
等到宋楠楚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四天后了,这期间他也有醒过,却都是模模糊糊,眼睛还没有全部睁开就又沉睡过去了。他不怕死,怕只怕他死了,所有的一切都该失去掌控了。
“醒了?”顾止袁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眸看着坐起身的宋楠楚,“你身子虚,多躺一会儿。”
“……陛下?”宋楠楚的脑子有些乱,脸上的表情也丰富多彩。
顾止袁点点头,垂下眸子继续看手里的奏折:“你倒是好生胆大,是不是想着和朕同归于尽?”
宋楠楚躺下,抱着被角,桃花眼笑了开来:“是的,可惜了陛下好大的命,竟挺过了这一关,教臣好生失望。”
“盼着朕死的人不少,很少有人会像你这般,玉石俱焚得如此彻底。”顾止袁也笑,手上的笔却顿了一下,笑容也没有融进眼睛之中。
这一场赌注,是谁赢了?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曾知晓。
宋楠楚大胆的换血早已经在后宫里传得沸沸扬扬,守着南门的沈苑更是听得真切。
他想过很多种结局,不曾想,他与宋楠楚竟是没有结局。是啊,不曾开始,何来结局?
易老将军遣了人来看望沈苑,意思再明显不过:那人同你没了干系,你就早些回来吧。
沈苑每次都以要职在身没有去将军府,他不是不敢面对易老将军,只是觉得如果自己回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断了。
他不要,他还想再挣扎挣扎,还想抓住一些曾经他拥有的。
那么卑微,在这一场追逐之中,他早已变得不是他自己了。可,有谁在乎呢?
世人的眼中,他沈苑和宋楠楚就是极端,万不能站在一起的。而到了顾止袁那里,那两人站在一块儿了却无人投以异样的眼神。
是不敢还是……相配?
“昏了他的头!”易老将军听着回来的下人的回复,气得砸了手里捧着正擦拭着的青花瓷,“他的一生,毁了!”
管家连忙上去查看老将军的手可有被划伤,嘴里却叹了口气:“将军也知道,沈大人脾气倔着呢。即便是撞了南墙,也是有着一股子撞翻南墙的气势的。何必为难呢?”
“屁!”易老将军狠狠啐了一口,搭软下来的眼皮都跳动了几下,“他懂得什么?战场杀敌才是男儿当做之事!”
管家也没做过将军,自然不懂得这些个将军战士的情结:“将军,此一番下来,沈大人是铁了心的,莫强求。”
易老将军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右手狠狠拍在了桌子上,发出‘嗙’的一声,然后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失望再大却也抵不过心疼。
宫里的事自然是要传遍所有大人的耳朵的,不管是武雍还是杜晟,又或者是连亦还是左幸,所有人统统都知道了:宋楠楚给陛下换血了!
武雍权当饭后茶点听听,左耳听右耳出,全然不当回事儿。他总也觉得,这个朝廷乱了,他一个人撑不起来,就且看看宋楠楚如何作妖吧。
杜晟难得和武雍统一了想法,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换血是个大事,但两人平平安安却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难以平静的是连亦和左幸。
左幸前前后后派了五六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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