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捏紧了衣摆,怒道:“我要走前边,你就老老实实跟在我的后面!”说罢就气势汹汹一马当先冲去楼下。
崔渚缓步跟了过去。
他何尝不知宜安妹妹为何突然由喜转怒,可是……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去肖想端王的情人。
他很清楚自己已经爱上了这莽莽撞撞、粗鲁无礼、贪玩偷懒、却又活泼可爱到了极点的小表妹,但他却不能爱她。
先不说端王对宜安妹妹是什么态度,就说宜安妹妹自己罢。
她成日在洗竹苑奔前走后,都是为了给端王分担杂务。平日里,她也常常将端王的高大英俊智慧聪颖挂在嘴边,显然是真心爱慕端王。
既然崔渚注定不能与宜安妹妹长相厮守,那么他不如给予她最美好的祝愿。只要宜安能获得幸福,那么崔渚也会真心为她高兴。
李衍气呼呼地走在前面,他当然不懂崔渚的体贴情思,只是一味想着,崔渚究竟是喜欢他还不喜欢他呢?为何问他什么他却不肯说呢?
难道说,崔渚是看中了哪个王府丫鬟?
难道这王府里还有其他人也叫“宜安”?难道天底下叫“宜安”的人都聚到端王府来了?
这表兄弟俩就回到王府的暖车边,又发现尹煦不见了踪影。
两人正四顾寻找,观潮楼的守门人就上来告罪。
原来尹公子本来就恐高,前时的疾病又未完全痊愈。刚刚上楼下楼一个回合下来,尹煦就四肢发软晕眩不止,连路都走不直了。
看管工程的衙役们见状不妙,赶紧把尹公子塞上官府马车送回了御史府,还请幸原公子莫要怪罪。
李衍听了旁人解释,才知道尹煦原来还有恐高之症。
既然怕高,尹煦又何必强行陪同崔渚观潮呢?
看来为了巴结幸原公子,尹煦也真是豁出去了,连小命都不管不顾了。
怎么本王认识的朋友都是傻子呢?这也忒不爱惜身家性命了。
李衍恼得猛一跺脚,一把扯掉头上的乌纱帷帽,怒气冲冲地进了暖车,跟着四仰八叉往坐席上一躺,盯着车顶怒吼道:“真是天下头一号大笨蛋!”
崔渚才跟上暖车,就骤然听到宜安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还以为宜安骂的“天下头一号大笨蛋”是自己,便苦笑一声,劝道:“妹妹,你稍稍坐过去些,哥哥没地方坐了。”
李衍闻言却是更加张狂了。
王府这辆暖车中铺着一张名贵的兽毛软垫,软垫中央摆着一方镂空铜案,中空位置烧着一炉温热银炭,乘车者只要围着铜案四周坐下,就可以保持四肢温暖身体舒适。
李衍此时就直直地躺在车厢右侧的软垫上,身体向内弯折形成了一个“匚”字,胳膊腿儿将铜案整个儿给围住了。
这下子,铜案四周的三边座椅都被他一个人给占领。
崔渚见宜安妹妹如此霸道粗狂,摇着头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在“匚”字的空缺处坐下,还注意着不碰到妹妹的身体。
暖车已经开始徐徐行动,李衍便紧紧地抱住铜案,大大咧咧地瘫在柔软的兽毛软垫之上,随着车轮的起伏上下颠簸。
李衍瘫软在垫子上,崔渚看不见他的面容,心中略感不安,便没话找话,说:“哦,原来这火炉中还煨着一壶热茶,妹妹,你可以要吃茶?”
李衍转头将脸埋在软垫中,闷声闷气地说:“这壶热茶是端王特意叫人给你准备的,他怕你又着凉生病了!”
崔渚去提茶壶的手顿了顿,黯然一笑,道:“端王殿下对我很是上心,所以……所以我不能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
李衍一骨碌地翻身坐起,一头如瀑秀发被蹭得凌乱不羁,宝珠钗子也歪了一歪。
他气势汹汹地问崔渚:“刚刚是不是你说的,只要你的心上人能活得无忧无忧、快活神气,那么纵是要你低头认输、拱手相让,你也甘之若饴?”
崔渚凝神望着李衍那对晶莹如星辰的殊丽凤眼,道:“是我崔雁洲说的。”
李衍又掰着手指头,跟崔渚较真儿起来:“那你又说,你不能做任何对不起端王的事情。到头来,你究竟是为了成全心上人才选择退让?还是因为顾忌着端王所以才认输?”
崔渚道:“这两者并不冲突,到头来……我都是要放手的。”
李衍心中一动,几乎就要将真相脱口而出——“我就是端王,我也是你的心上人,所以,你根本不用选择放手。”
但李衍还顾念着那日崔渚所说的“撒谎者qín_shòu不如”的言论,强行压抑住激动心情,谨慎地问了句:“雁洲哥哥,若是我、不、若是你的心上人骗了你……”
崔渚脱口而出:“你骗我什么了?”
李衍愣了一愣,接着喜上眉梢,拍着巴掌说:“你这是承认了!你的心上人果然就是我!”
崔渚如玉般儒雅的面容登时染上了霞光红晕,忙提起热茶喝了一口,谁料喝得太急了又呛住了嗓子,忙放下茶杯拼命咳嗽。
“哎呀,笨哥哥!”
李衍赶紧手脚并用地爬到崔渚身边,双手帮他拍抚背部,又迫不及待地追问:“雁洲哥哥,雁洲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呀?你为什么喜欢我?那你想不想娶我?”
崔渚还是第一次在李衍面前如此狼狈,便以袖掩面,闭上眼睛,依次答道:“是,不知,想。”
李衍明白这三个字分别对应他三个问题,当即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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