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修猛地睁开眼,僵硬了好久才定下神来。他经常因为疲惫而做噩梦,而这次的噩梦怪异得史无前例。
侧过头时,他被吓了一跳——现在外面天已擦黑,屋内没有开灯,切尔纳醒了,换了一套衣服,正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你……在做什么?”亚修不知道切尔纳是否察觉了他刚才的惊吓,但愿没有。
被亚修注视着,切尔纳反偏开了目光:“什么也没有……就只是醒了而已。”
“哦……”亚修掀开毯子,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肩背,随口问:“你没事了?”
切尔纳脸上的疑惑一闪而过,随即立刻明白了亚修指的是之前他身体的反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左手握紧右手,点了点头之后,头埋得更低了。
亚修也没再问。他开始收拾清点武器,边忙活边把白天的发现讲给切尔纳。听着这些,切尔纳终于有勇气抬头看亚修了,两人简单确定了一下晚上的行动计划,带好必要的东西,离开旅店上了车。
起初,切尔纳像往常一样钻进了后座,亚修却说:“你到这边来。”
“什么?”
“把东西放在后座,你到副驾驶位来。”
明明是很平凡的一句话,切尔纳却像被吓到了一样愣在原处不动,亚修又催促了一遍,他才犹豫着照做。
发动车子后,亚修说:“我想和你谈谈。”
这句话让切尔纳更紧张了,即使不看他,亚修也能感觉到他的紧张。
“你别像受审的犯人一样,我不是要审问你,”亚修叹口气,“最近我想到了很多事,我觉得应该和你谈谈。我知道你为了保守秘密可以做任何事,我曾经也因此非常愤怒……但现在,我想告诉你,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重视这些,你也不用为此一直小心翼翼了。”
“我不明白。”切尔纳终于肯抬头看他。
“我希望把话说清楚,然后我就可以把精力集中在斯维托夫的事情上了,不用再整天思考你骗没骗我,骗了我多少……我问你,如果斯维托夫死了,你会从血秘偶变成普通的血族吗?”
切尔纳轻笑着摇头:“那怎么可能。我已经是血秘偶了,只是不完全而已。这个过程是没法逆转的。”
“也就是说,即使我们杀了他,你也不能得到完全的自由。”
“自由对我而言无关紧要。”切尔纳笃定地说。他本来也不打算追求记忆中从没感受过的东西。
“这也是我最近想到的事情之一,”亚修说,“遇到你之前,我生活的全部就是想找你寻仇,等找到你之后,我反而不知道应该做什么……现在,我的目的又变成了寻找斯维托夫,你也是一样。那么,等我们找到了他、杀了他……然后呢?然后我们又算是什么?我们又要去做什么?”
切尔纳困惑地看向他。亚修说:“我们要去做的事情,就像是切断一个绳结。一旦这个绳结被解开,什么仇恨,愤怒,秘密,也就都没意义了。所以我说,我不介意你曾经的那些谎话了,我只希望,将来你可以……”
说到这,亚修有些语塞,他根本不是擅长谈心的类型。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既往不咎,但希望我不再有新的秘密?”切尔纳替他说,“希望我……不再有任何危险性?”
亚修并不想用这些词,它们太过直白冰冷了。从前他可以说出更冰冷的语言,现在他却很难再说出来。
“切尔纳,我不想再把你当做武器了。我把你视作人,和我一样的人。正因为把你视作人,我才更希望你是没有危险性的。”
“我知道,”切尔纳说,“可是我并不想被视为人类!我……我愿意当你的武器,即使将来斯维托夫死了,我也还是你的武器。如果你还要调查别的案子,我就继续和你一起去,遇到危险时我会保护你,我永远都是你的血秘偶,直到你寿终正寝!你可以随时监管我,保证我不会危害普通人……难道这样不好吗?”
“不好。”亚修坚决地回答。他面不改色,实际却暗暗为切尔纳这番话而震惊。
“有什么不好的?因为你会有罪恶感?”切尔纳说,“但我也会有罪恶感!我需要做这些!我说过,我亏欠你的东西一定要还,我……”
“好了,”亚修打断他,“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态度而已。现在你每天能够行动九小时,我也不会撤回让你自由行动的命令,而且你也有了一些……同族里的朋友,将来,你可以不用继续做武器,你可以离开我,只要你不伤害无辜,你可以像卡尔他们一样生活……你可以去任何地方。我和罗素一样,我们只是你的‘时间’,而不是你的奴隶主。你想偿还给我的东西,我都已经收到了。这次之后,我不会再向你要求更多了。”
切尔纳又一次想开口,亚修再次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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