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有些急了。本来寄希望经过一夜修憩展昭可以靠自身压制热度,只是这病发的突然又凶猛,闻讯白玉堂已死时的心力交瘁,以致至今未醒,若是不管不顾,定会出大事。
心里兜转地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偏偏拿不出半点主意。抬眼望天,雪已不落,仍要命的天寒地冻。借着越发亮堂的光线,见展昭身有积雪,忙扫了去,却在触及展昭身体同时感受其寒战遍身。那一瞬,赵祯莫名眉目大痛,忘形地一把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恨不能将自身的体温悉数分给对方。
如何是好?再维持原状只有死路一条。
慌乱的心神在摸到手边的云浪剑后终于冷静下来。“白玉堂”三字有如弹丸般在脑中突突激跳。
如果现在展昭身边的是白玉堂,必定会拼尽一切救治展昭,可以输内力为展昭御寒,或许还能轻松地脱困离开这座枯井。只是如今,白玉堂已经……。赵祯甩头不再想下去,却是兀自恼起来。堂堂天子,怎能到了这般境地还想着倚赖他人?若自身不想法子,即便展昭不病死,他们也会饿死冻死在这井下。
心中有了决意,赵祯遂扶展昭平躺下来,自己跳起,围着这方寸之地悠悠打转。手摸了摸井壁,只觉冰寒刺手,仔细看,才发觉井壁附有薄冰,光滑得很,别说攀爬了,连着力的地方都没有。难怪昨日展昭跳下之前要用布条缠手。
眼神不自觉又是投向人事不知的展昭,却在扫到他身旁的云浪后光芒大放。想到展昭先前用这剑切岩剖石,赵祯一把抽出剑身,往井壁连刺,两个凹痕立显,脸上不由露出喜色。反复尝试一番终于掌握到攀爬的诀窍,刺凿出的壁洞也能大小适当,就是手暴露在外冷得不行,掌心又容易被薄冰划伤。于是赵祯弯身学展昭撕下袍底以布缠手,然后深吸口气走到展昭身边。
本想将人背起,却在右手无意触到展昭膝盖时产生了怪念头。心想不管是白玉堂还是展昭,将对方横抱在怀都是不费吹灰之力。也不知当时是怎么的,赵祯竟莫名其妙地伸手到展昭腘处,欲打横了将人抱起。
可是……
……好重……。
赵祯连试三次终于憋红了脸决定弃甲投降。心想展昭如此之重,仅他一人靠那些挖凿出的洞攀岩而上也是吃力,如何再负一人?(零:哈哈,写这段当然不是纯粹为了搞笑,小龙欲横抱昭昭其实还是有其他有目的的。不过最主要还是为了说明昭昭素有分量的,就算是瘦,那也是劲瘦而不素纤瘦。有功夫底子的也就算鸟,表随便阿猫阿狗都想把他抱起来。小龙怒:你敢说朕是阿猫阿狗?零摸摸:皇帝哥哥你素因为身娇肉贵才抱不动,要想抱起昭昭,先吃苦中苦,方抱人上人。嘿!)
一番思量,遂改主意。就算能负展昭出得井外,依展昭此刻昏迷不醒,也是凶险重重,倒不如留在井内,不失为一个绝好的藏身之所。只是如此露天席地于展昭病情不利。赵祯想到被藏在山洞的两块熊皮可以御寒,决定还是冒险走一趟。
攀爬实在不是件易事。起先还能忍住漫溢十指的疼痛和冰寒,可渐渐便受不了了。尤其当举剑朝上挖凿的时候,双脚勉强踏着凹口本就提供不了多少着力,全靠一只单手苦苦支撑。时间一久,双臂涨麻,身子更重逾千斤,迫得赵祯进退两难。
无数次想放弃,无数次在对上井底那一抹白茫的身影后又生生忍住。直到视线无法触及,赵祯仍咬牙坚持,因为那影像已映入头脑,烙在心里——苍白的脸庞,皓洁的冬衣,无助的,脆弱的,宛如雪地盛开的白莲,若不去守护,难道眼睁睁看着“凋谢”?
不知花了多长时间,赵祯才总算爬出井口。一个翻身仰倒雪地,他大口喘息着。
抬起手来,十指皆已磨破,阳光下,鲜血淋漓。都说十指连心,适才心有旁骛,这时回过味来,当下痛得龇牙咧嘴。不过赵祯毕竟一代帝王懂得拿捏大局,心知危机四伏,强吸一口气后也顾不得伤痛,再撕两条袍底布用力缠裹双手,便提上云浪小心翼翼地潜向来时的山洞。
一路倒是顺利,没遭半个人影,只是天空不知何时又下起雪来。回到洞中找到藏熊皮之所,突然听另一头洞外隐隐响起交谈之声。赵祯心知定是有人觉得此洞可疑,派人驻守,于是不敢大意,蹑手蹑脚搬开掩盖的石块。然,正要取出熊皮,忽闻脚步渐近。赵祯一急,手下就是一抽,没留意的碎石顿时被带了一地,响动自然也是无可避免。
“谁?”
赵祯暗呼糟糕,却没一时慌神拔腿就跑,因为他发觉出声之人并未快步靠近,反倒停下脚步。赵祯猜测对方定是忌惮自己可能会是武艺高强的展昭,故而不敢大意冒进。借着这种心思的优势,一面告诫自己不能与敌人打照面,一面退得悄无声息。只是随后一声似招朋唤友的口哨却让他再顾不上稳住身形,开始发足狂奔。
奔出洞外,皑皑白雪叫人犯难。不似展昭有卓绝轻功燕子飞可踏雪无痕,心知足迹在所难免,赵祯灵机一动,一咬牙,抖开熊皮将身子裹了,顺着斜坡滚下。这一滚,看似莫名,其实却显急智。积雪颇厚,徒步反倒处处受困,且斜坡颇长,正是延伸向村落方向,赵祯这一滚反倒省了自身气力。
方停下,便听得远处洞口有人惊诧道:“那是什么?野熊?”他遂心念电转,弯下腰身将熊皮撑起,避身其下,往村落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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