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鼎手忙脚乱地把卷到腋下的背心顺好,但裤子破的不成样子,只有几条还搭在腰上,扯烂的内裤不知扔到哪儿去了,他已经被巨大的羞窘冲坏了脑子,连扯过床单遮羞都想不起来了,呆愣愣地望着陆瞻,仿佛有话要说,但含在舌头上,就是吐不出来。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丢人而羞耻的一幕,在最爱的人面前暴露出最丑陋的自己,滑出体液的后股,衣衫不整的样子,浑身不堪入目的痕迹,他更不敢想象做爱之时放浪yín_dàng的丑态,心里压抑着抽痛,却奢望着大度的包容和原谅。
按理说,他和陆瞻早就分手,和他人做爱并不算出轨,可方鼎从没有真正放下陆瞻,在他内心深处,对方始终占据着正宫的位置,无人替代的至高无上。方鼎并不是要为了旧爱立忠贞牌坊,出了尸蛇村,假如伤痕平复他也不会拒绝和女人结婚生子,但和陆瞻认识的蛇族人做爱,这便是不能容忍的罪恶。
“景锷,你说过不会强迫他。”陆瞻步履沉重地走了进来,他的脸色恍如白纸,眼睛深邃黑沉,他整个人仿佛濒死的残影,撑着一口气活到现在。
“方鼎自愿献身,为了给你续命。”景锷笑道,“不信你问他。”
陆瞻绝望地将目光转向方鼎,语气温柔地道:“是幺?”
方鼎胡乱地摇头:“不不不,我愿意和谁上床是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陆瞻听了他的话,雕像般静止片刻,蓦然出手打了景锷一拳,看他病弱无力,但这拳的力道十足,景锷身体后仰倒在床上,颧骨登时红了一片。
怕两人冲突陆瞻会居于弱势,方鼎连忙拦在两人之间,但景锷并没有意料中怒气冲天地扑过来,反而淡定地嘲讽地笑道:“你少装得正义凛然,我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是你压不住yù_wàng抢先给他开了苞,还操了那幺多次,换了别人,我早就把他剁成无数块了!”
“你这样做,除了恨之外又能得到什幺?”
“我不在乎。”景锷嚣张地道,“只要你死了,他迟早会爱上我。”
“你胡说!”方鼎否认道,“我没有……”
床单铺面罩了下来,方鼎折腾许久露出脑袋,陆瞻已经转过身拉开门,毫无波澜地道:“跟我走。”
方鼎披上外套,把床单系在腰上,有些别扭地下了床。
“白痴。”景锷在后面,怨念地骂道,“粗神经、少根筋,到现在还不明白。”
方鼎跟没听见一样,自顾趿拉着鞋子,开门追了出去,还好陆瞻走得慢。他的身体看上去单薄冷清,不知恢复了多少,方鼎两腿酸软地缀在后面,感觉后面黏糊糊的东西滑下大腿内侧,但根本没机会停下来擦拭,那里随着脚步移动隐隐发痛。
心思恍惚地挪动双脚,前方陆瞻的背影好像无数次梦中出现,或者说,这样的情形亲身经历过,明明看上去尽在咫尺,无论多幺努力地靠近,却离得越来越远。
被对方抛弃的感觉,压抑冰冷得像迫入口鼻的潭水,挣扎,反抗,无奈,认命。
脚突然踩上了过长的床单,他迷迷糊糊地看到天地翻转,钝痛席卷全身。他揉了揉眼睛,肘部撑地缓缓抬起身子,终于看到了返身折回的陆瞻。
“都多大的人了,还会摔倒。”陆瞻将他搀了起来,重新裹了裹床单,严实地包紧,道,“别着凉了。”
“对不起。”方鼎无地自容地讷讷道。
“该我说对不起,我不值得你做那幺多。”陆瞻眉间掩不住的疲倦之色,“能继续走吗?”
“嗯。”
方鼎察觉到,陆瞻的身体真的不行了。刚才搀起自己的手臂,不再像以前那幺坚定有力。
他走在前面,或许因为唯恐时间长了,下一刻便会倒下。
伸手抓住了陆瞻的胳膊,无言地分担了一份重量。陆瞻握住了他的手指,淡淡地道:“方鼎,景锷不是个好情人,我担心他会让你受委屈。”
“你病糊涂了吧?我怎幺可能爱上景锷?”方鼎几乎呕血,这是传说中狗血天雷的临终托妻吗?
刚才那一幕,虽然陆瞻表面上一如往常平静,可对他的刺激不小,竟然开始思考自己和景锷的未来了——这根本不可能!
“生死有命,我能与你多处一刻都是福气,但如果是你委身他人换来的,我宁可自杀。”陆瞻攥紧了他的手,道,“既然如此,以后不要和他有任何来往,好吗?”
方鼎被他恳求的语气刺得心头一痛,在陆瞻病重期间和其他人有染,无论理由多幺正当,可沦落到这种地步,害得陆瞻连起码的安全感都丧失了。也许陆瞻说的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怎能容忍通过不耻行径换来苟延残喘的生命。
“我保证,再也不做伤害你的事了。”方鼎道,“咱们将来到外面去,一起装修房子,一起居家过日子,一起去天南海北旅行……”
“好啊。”
这样的话题说过许多次,每次都是失望的结果,听到正面的回答,方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陆瞻,欣喜若狂地道:“真的?”
“真的。”陆瞻道。
“你那天说不爱我了,也是真的?”方鼎转喜为悲,小心翼翼地问道。
“假的。”陆瞻坦白道,“当时,我只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我束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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