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不了,朕便坐立不安,回去又有何用?还不是一个人。”
伏志看淳于风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没办法劝解下去了,唯有盼着殿下早些醒来。
第三日的清晨,天气似乎很好,阳光透过窗棂倾泻在地面上,点点滴滴的映在榻上人的眼睑之上。
榻上昏迷的人被阳光刺的睁开了眼,虚着眼睛瞧见伏在床侧的人影,默默的看了半晌,他缓缓的抬起手,便能触到对方。
淳于风的身形动了一下,抬起头睡眼惺忪的看向紫洲,眸中涌现的喜悦震撼到了对方,语气却甚为平静,“醒了!”
紫洲轻轻颔首。
淳于风倾过身子,附在紫洲的耳边低哝:“相信洲儿一定会挺过去的,以后的洲儿将会变得更加的坚强,即使没有父皇的陪伴也会独当一面。”
紫洲安静听着,无声的眨着眼睫,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彼此相望片刻,淳于风突然扭过身子剧烈的咳了半晌。紫洲迷蒙的眼睛里噙着泪光,动了动唇,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次的大清查,朝中对此事的议论并没有因六皇子的病情,而消停下来。
年轻人恢复的快,转过天来,紫洲的气色便好了很多。早朝间官员更是对此事揪着不放,你说我,我揭你,以利据争,争的面红耳赤。
经历的多了,好处便是能以一颗平常心去看待。就像现在的紫洲,他看着下面的大臣们说得慷慨激昂,他自己反而越来越平静,等对方停下来时,他便问:“说完了?”
大臣们通常都会以惊异的目光投向他,于是他又补上一句,“谁还有话要说?”
有的大臣一下子便顿悟了,六皇子这是改变策略了。就好比你积攒了一拳狠狠的打下去时,却发现对方是软的而且富有弹性,打下去之后又被软软的弹了回来。
大臣们只好谁都不说话了,紫洲又等了一会儿,等的累了,于是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散朝!”
大臣们都散了,嘈杂的争论也随着他们的离去而消散。
紫洲站在贤阳宫前殿的丹陛之上,视线所到之处都是冰冷的宫殿,面无表情的禁卫。他知道该去书房了,因为压了四天的折子等着他去批,每一件都马虎不得。
突然间有些厌倦现在的日子,厌倦这里的冰冷,厌倦这里的孤独,压倦这里的烦杂和虚伪。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史书上会有为博美人一笑,宁可倾覆天下人的君王,世人都会觉得美人太美,君王好色,却从不明白他们的寂寞。
而此刻他多么庆幸自己不是一个人,那座宫殿有个温暖的名字,那个人会包容他的一切,会在迷途时指明方向,会默默的等着他只为在枯燥的一天结束之时能见上一面,久而久之已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他忽然很想见他,但又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手头还有那么多事,忙完了才可以去见他。于是他用了这种方法,让自己在奏章中沉寂了一整天。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响起苏乐的声音,“殿下,伏总管来了。”
紫洲心猛然一紧,难道父皇出什么事,连忙道:“让他进来。”
伏志见完礼后,便道:“陛下今晚在昭阳殿设了几道菜,请殿下过去品偿。”
见是如此紫洲略略放下心来,想了想,道:“我还有折子没有批完,你让父皇别等我了,先吃吧。”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殿下身染风寒,切不可过于操劳,陛下也是一片苦心。”
紫洲揉了揉发疼的双眼,确实有些累了便应了下来。
皇宫首拨值班的人员已经开始工作了。紫洲进了昭阳殿,发现桌子上依旧摆满了菜肴,淳于风披着外衣,支着头坐在桌边貌似等了很久。
“还没吃?”
听见声音,淳于风睁开了眼睛,几分倦意几分慵懒的凝着对方,道:“一直在等你。”
闻言,紫洲的心跳莫名的落了一拍,微微垂下头掩饰自己的尴尬,敛衣坐了下来。
二人都不说话,环绕在彼此的空气愈加沉重,窒闷的难以呼吸。
待热好的饭菜重新上来后,紫洲一点点吃着,淳于风夹给他的饭菜,他都默默的接受。
用完膳,二人分别漱了口,淳于风便试着打破沉默,“怎么了?不高兴?”
“没有!”紫洲回答的很干脆,淳于风笑了一下,深知对方话中的真几分假几分,便道:“陪父皇来一盘怎么样?”
紫洲凝视着他细思了片刻,方应了一声。
对弈间,棋越下越乱,到了最后甚至没有任何章法可言。
淳于风眉头微皱,淡淡提醒道:“迷沌中守住本心,然后再去明辨是非,切不可被那些言语乱了阵脚。”
紫洲的指尖颤了一颤,不由的看了他一眼,方说完话的淳于风又咳了起来,扫了一眼手中的细绢怔了一瞬,旋即又恢复平静,不着痕迹的将细绢背在了身后。
这一切紫洲全都看在眼里,他压着声音道:“冬祭之日,父皇真的打算与儿臣一起登顶祭天?”
“当然!”
而此刻内侍送来煎好的药,淳于风没看一眼,“放那吧!”
“是!”放好汤药,内侍便躬身退下。
隐忍住眸中的润湿,抬起手勾起淳于风的下颚,他的嘴角扬起邪佞的弧度,讽刺道:“要擦就擦的干净点,留下这一点算什么?故意的?让我可怜你?”
淳于风的脸色白的有些吓人,他其实很不习惯那么强势的紫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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