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卿醒的时候船舱里只有他一个人,不禁愣了愣,然而船舱里看过一遍,只有烛台底下压者两张字纸,上头字迹都是景宏的。
一张是浮丘这一带的地图,十分详细完整,就像他昨夜讲的一样事无巨细恨不得把他知道的一切全都标上。
景卿看完,扯着嘴角笑一声,标注的这样详细,就说明景宏他不会在浮丘了。
另一张上头寥寥几句话,大致就是日后不见即是无缘,死生有命,不必挂念。
景卿深吸一口气,将那张地图仔细叠好收进袖里,手上拿着那张薄薄笺纸看了许久,末了念了道净火咒将它烧了。
昨夜下过雨,现下外头雾气很重,景卿吹散手里的纸灰,坐在船舱里抬头看着外头白茫茫一片愣了很久,忽然伸手捂住眼,指缝间不断浸出水泽。
道观被毁师尊仙逝,如今连景宏也不知去往何处,短短十几天,景卿二十年里跟这世间所有的联系全断尽了。
世间众生纷纭,多他一人不多少他一人不少,想来不曾有什么悲悯神祇护佑众生,否则他怎会落得如此不知前缘不知后事无亲无故无神无魂生不如死的凄惨境地。
想及此,景卿深深呼一口气,起身用袖子胡乱抹一把脸上的水泽,扯着嘴角没心没肺笑一声,罢了,他也不曾信过什么仙家。
先前联系断了,日后再连便是。
景卿将玉佩小心放在怀里,径自出了船舱。照景宏昨夜所讲,最多一日便能到浮丘城。
日出之后雾气散得很快,现下已是惠风和畅天朗气清,再看这沿岸一边水草丰茂立马眼前一亮:所谓天苍苍野茫茫,下一句就是野鸡野兔遍地藏。
这里已经是浮丘地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妖怪敢在白日里露面,于是系好船跳上岸去。
岸上草地平缓柔软,景卿才落脚的时候几乎想要就地打上一滚。无奈腹内空空,就是有这份闲情逸趣他也没多少闲力气,站稳脚跟就立马矮身在草丛里埋头找起来。
说来奇怪,照理说这一带水草丰美应当随手一抓就能有收获才对,可景卿找了多时,连一只老鼠的影子也没看着。
正气恼,却听不远处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小郎君可是在猎野味?”
景卿闻声猛地一抬头,循声望去,便见一旁岸边聘聘袅袅站着一位二八佳人。
青衫白裙,丹蔻红唇,面若傅粉,眼含秋波。
景卿不觉怔了一下,随即缓缓站直了身子。
“小郎君标致得很,你我也算郎才女貌,现下又是良辰美景,不跟奴家上船去快活快活么?”那少女一面说着一面笑吟吟走到船边,动作时腰肢细软若无骨,身姿摇曳似不胜轻风。
这场景本应看得人心旌摇曳,可景卿现下却是后背发凉,袖子底下无声无息捏紧了符纸——像这样肤白貌美皮相姣好的女妖捡男人戏弄本是常事,可如今是浮丘地界,日午正阳之时还敢出现在这天下修士聚集之地道行肯定不会太浅,自己身上这点灵力估计在她看来一顿像样的饭也算不上。
景卿这样想了想,在心里将自己掂量几回,觉得这女妖可能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块打牙祭的点心。心道这样就好办,要自己真是是一块肥肉,现在就已经算是到嘴了,恐怕今次在劫难逃。
可一块点心就不一样了,丢了就丢了。这女妖肯定不会在自己身上下大功夫。
景卿干笑两下转过身去,借机四下看了一圈,见身后一处竟隐约像是有仙家灵泽,心头一喜,啪啦啪啦打起算盘来:这灵泽虽有些飘忽,但对于一块点心来说代价就已经够了,再者就算这女妖道行够高,不惧怕这一点仙家灵泽,但到那了时她眼里看见的就该是这位仙家而非自己这一无是处的小道士了。
盘算完,景卿佯作恍惚往前走了两步,赞叹道,“佳人娇颜,当真倾国倾城之貌。”
女妖看人像是要上钩,更将身子放低,十分婀娜地靠在船上掩唇娇笑,“人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小郎君还不快些过来?”
景卿见她松了戒备,立马瞅准时机将符纸往外一抛,用一个入地的咒文将她困住,提一口气转身就往身后林里钻。
那女妖惯会勾引男人,突然见到一个不上钩的一时有些愣神,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有东西从地下将她缠住了。
女妖二指一挥破了地上的禁制,看着山上的灵泽冷笑一声,阴恻恻道,“小郎君未免也太小看奴家了些。”
景卿提着脚上的力气一路狂奔,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前几日道长通悟时在自己身上护了一缕仙元,他自己虽没什么感觉,但在这女妖眼里,别说是眼前仙山,为了这样一块肥肉,就是刀山她也上得。
景卿跑得气喘吁吁,一转头却见那女妖在身后紧逼上来,只觉得一瞬间身上寒毛倒立,忙甩出一道符纸在身后筑一道结界,拔腿便往灵泽深厚处跑。
方才一番折腾景卿才看清那女妖裙摆下头的蛇尾,脑子里正想着用什么办法将她甩开,却见身后那女妖又追了上来。
景卿心中一声哀嚎,他还是第一回见这样为了一块点心而穷追不舍不惜以身犯险的妖。电光火石间往后又扔了一张符纸,脑子里一阵青光,撩起衣摆便往眼前树上爬。
然而才上到一半就被女妖一尾巴扫了下去。
景卿眼前一黑,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满嘴都是血腥味。
他眼前才清楚些,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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