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石洞没多久便要分道扬镳,韩璧要去赴那白宴之约,沈知秋则要去见那位未知的故人,分别之前,韩璧吩咐道:“保护好自己,我一会儿就来找你。”韩璧的武功远不如沈知秋多矣,可是每当他说了要保护沈知秋的话,里头的意味都深沉而诚恳,仿佛天下间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沈知秋却很担忧他:“若是白宴要欺负你,你就大叫,我听到便来救你。”
韩璧无语道:“不会的。”
沈知秋:“万一呢?”
韩璧:“好吧,若你遇到危险,你也要大叫一声让我来救你,我们互相约定,可好?”
沈知秋点头道:“这样再好不过。”
两人就此别过。
沈知秋跟着那引路的侍从一路往前,却发现这条路熟悉得很,竟是一路通向中心的天坑,出口之处,有亮光星星点点地透过天坑顶部洒了下来,似是密集的雨,滋润得湖心那株梧桐树如同缀满了珍珠,在微光下轻轻摇曳。
原本满是祈愿之人的水边,如今却是不见人烟。
引路人不知何时也离开了,只剩下沈知秋一人,迷茫地站在水边,望着梧桐树下的一个背影。
那背影很陌生,沈知秋只能辨认得出他是个男人。
他一身青衣,安安静静地站在树下,身旁只有梧桐叶落的声音,惹得一片涟漪。
他转过身来。
“知秋,别来无恙。”
第37章 守拙
沈知秋不是没有想过,再一次见到他的情景。
十年以前,他翩然而至,犹如仙人入了凡间,引来八方风雨,继而他挥袖而去,留得燕城满目凄凉,也埋下他与沈知秋之间理不清的恩怨情仇。
他曾是沈知秋最好的朋友,更是沈知秋全心喜欢的人,他欠了沈知秋一剑和无数句解释,然后抢走了逢秋剑,此后十年,渺无音讯。
沈知秋以为自己能记得清他的每个细微之处,可是当他真的站到沈知秋跟前,却连轮廓都在记忆中模糊起来了。
“你是谁?”沈知秋茫然地问。
陆折柳:“……”
过了会儿,沈知秋又道:“你变了好多。”
陆折柳先是一愣,继而轻笑道:“我哪里变了?”
只听一声剑鸣。
影踏剑应声而出,剑光璀璨如九天银河,卷着扑面而来的凌厉杀气,沈知秋踏虚成实,顺着湖面涟漪划浪而行,不过瞬间便跃至陆折柳的面前。
那剑势携着风雷而至,叫人避无可避,竟是直指陆折柳的心口!
哪怕是陆折柳身形巧如灵蛇,也赶不上这一剑的速度,顷刻之间,他目光一锁,握着腰间的寒妄剑往前一挡,剑鞘恰好对上了影踏剑的剑尖,两者相碰之时,似有劲风呼啸,唤得金玉之声。
然而,影踏剑只是停着,剑尖再无寸进。
沈知秋:“十五,你的剑慢了。”
十年以前的燕城,陆折柳所假扮的方鹤姿可谓是惊才绝艳,沈知秋的剑虽快,却从未有一次能逼退他到如此境地,不仅无法如十年前一样以身法摆脱,再施以还手,如今的陆折柳在面对沈知秋时,甚至连出剑都来不及,只能勉强以剑鞘挡住攻势,更勿论要像旧时一样回击。
陆折柳脸上的笑意渐渐冷了下来。
“我没有变。”他轻声道,“沈知秋,是你变了。”
沈知秋反手收剑,肃然道:“我离开燕城以后,机缘巧合之下拜入墨奕,至今已是十个年头,我的剑境自然高于当初。”
“是啊,你运气总是很好的。”陆折柳嗤笑道,“十年前遇到了我,有我教你如何剑气双修;后来遇到了萧少陵,教你剑术,带你拜入剑宗第一大派;如今还巴结到了韩璧……沈知秋,你命中到底还有几个贵人,倒是都叫出来让我见见。”
沈知秋:“你和他们,是不同的。”
一个城府深沉、从一开始就另有所图的人,如何能跟真心待他好的人相比?
陆折柳笑道:“也是,我如今这等微末之身,如何能跟你的韩璧公子相比。”
沈知秋这才感觉不妥,蹙眉道:“你知道韩璧?”
陆折柳闻言,扬声笑道:“怎么?你的韩公子没有告诉你么,我和他是十分投契的朋友,他初见我便十分欣赏于我,不仅送我贵重礼物,还出高价只为买我一副字画,我们无所不谈……哦,他确实从未向我提过沈知秋这个名字,怕也是对你不甚在意吧。”
此话挑拨之极,沈知秋却不以为然,只是问道:“十五,你到底想骗他什么?”
站在沈知秋面前的这个人,心是冷的,血也是冷的,他不可能和任何人交心,即使是韩璧也不可能。
他和沈知秋做朋友,是因为想要逢秋剑。
他和韩璧做朋友,唯一的解释就是,韩璧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沈知秋,十年了,你脑子还是一样有问题。”陆折柳虽然是在笑,那笑意里头却夹杂着恼怒之意,“你不去怀疑韩璧是在危难之中利用你保命,却来质问我想要骗他什么?韩璧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他这种出身背景的人会有真心吗?你就这么相信他不会欺骗你?”
“我信。”沈知秋笃定地重复了一遍,“我愿意信。”
沈知秋知道自己不聪明,有时候还很鲁莽。
只是,他心中始终萦绕着一个情景,那时窗外正是落日熔金,车厢里的韩璧神色柔和,然后笑着对他说:“你跟我做了朋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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