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春听笑了,说:“这就是封建迷信了。”他转头和邵蓁解释,“我们派出所之前那片辖区里有幢别墅门梁上挂了面八卦镜,现在对面楼的住户去派出所投诉。”
毛头挨近了桌子,看看邵蓁,又看看图春:“他们要拆镜子!”
邵蓁问:“那四号的业主呢?”
毛头说:“四号么,没想到现在住在里面的也是租客,一个年纪轻的男的,“他舔舔嘴边的白沫,还是讲苏州话顺口,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嗯倷呐,登了里相搭呲支摄影棚,专门帮宁家拍淘宝浪模特衣裳照片了啥格,嗯倷讲格面镜子呐,嗯倷搬进来格辰光才有啧,估计上去么是房东挂上去格,要拆只好去寻房东。我讲,格么房东电话呗倪一只,啊是?”
(他呢,在里面搭了个摄影棚,专门帮别人拍淘宝上模特衣服照片什么的,他说这面镜子,他搬进来的术后就有了,估计是房东挂上去的,要拆只能找房东,我说,那房东的电话你给一个呢,啊是?”
图春点头,应了声,和邵蓁说:“找那个男的问房东的电话。”
毛头接着道:”啥拧晓得,格格小年轻讲,嗯倷蒙呗房东格电话,每个月头格十三号,房东夜里十二点钟来收铜钿,倷讲讲看,唉个么算囔夯回事体呐?”(谁知道,那个年轻人说,他没有房东的电话,每个月的十三号,房东晚上十二点来收租。你说说看,这算怎么回事?)
图春奇道:“啊?还有这样的房东啊?”
毛头道:“噻是讲呀!囔么啊是巧!碰上昨日啡是正好十三号么!乃加登了格搭搞清捻三,啊快到十二点钟啧,我帮格两格南京拧讲,我讲格么倪等歇,等房东过来。”
(就是说啊!也真的是巧,碰上昨天不是正好是十三号吗?而且在那里搞来搞去也快到十二点了,我和两个南京人说,我说,那我们等一会儿,等房东来。)
图春问:“那等到了吗?”
毛头用力拍了记大腿,眼睛睁得老大:“囔么真格等着格呀!册那,格个房东么,帮倷差往弗多岁数,比倷矮点,男小咕,一过来,看见倪一大帮拧,嗯倷啊有点吓,问格个四号格租客,出呲啥格事体,讲普通闲话格。”
(还真的等到了!我靠,那个房东么,和你差不多岁数,比你矮些,男的,一过来,看到我们一大帮人,他有点吓到了,就问他的租客,怎么回事,他说普通话的。)
图春说:“我记得四号的业主不是苏州人么,一对夫妻啊。”
毛头道:“嗯倷讲嗯倷是格对夫妻格表弟,帮忙收租金格,格对夫妻移民啧,反正讲呲一泡,我噻问嗯倷,格面镜子啥拧挂上去格,嗯倷笑笑,派香烟,我讲,倷否要虚头滑现,囔么嗯倷讲,是嗯倷挂格。我说,倷囔年纪轻轻噻搞挨种封建迷信,挨面镜子挂了欸搭么算啥呐?嗯倷原归笑,讲四号来转弯角浪,挂面镜子挡挡煞气,唉格闲话一讲么,两个南京宁冲上去噻要寻嗯倷嘿死!”
(他说他是那对夫妻的表弟,帮他们收租金的,那对夫妻移民了,反正说了一堆,我就问他,那面镜子谁挂上去的,他就笑,派香烟,我说你别来这套虚的,他就说,是他挂的。我说,你怎么年纪轻轻就搞这种封建迷信,这镜子挂在这里算什么?他还是笑,说四号在转弯处,挂面镜子挡挡煞气,此话一出,那两个南京人冲上去就要和他拼命!“
图春认真地听着,邵蓁摆弄起了纸巾和筷子,两人的生煎和汤送过来了,邵蓁提筷夹起颗生煎馒头,吹了吹,咬了一小口,小心地吸里头的汤汁。图春吃了两块油豆腐,毛头正讲得兴奋,他的三客生煎送到,他还在和图春啰皂地说:“我帮小王马上拿嗯哆拉开来,南京宁讲,倷挨格煞气挡到呲倪屋里啧倷啊晓得?搬进来之后阿婆生毛病,小宁生毛病,煤气坏忒,皮夹子得忒,总归大家噻弗好。格个男小咕呐,马上赔礼道歉,讲,弗好意思,弗好意思,又讲,挨格肯定帮挨面镜子蒙呗关系,帮嗯多屋里风水有关系,要去帮嗯多看风水。”
(我和小王马上把他们拉开来,南京人说,你的煞气挡到了我们家了你知不知道?搬进来之后,婆婆生病,小孩儿生病,煤气坏了,钱包掉了,总归没有一个人好。那个男的呢,马上赔礼道歉,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又说,这个肯定和那面镜子没什么关系,和他们家里的风水有关,要去帮他们看看风水。)
图春笑出来:“他倒蛮会做生意的。”
“倷听我讲呐,格两个南京拧么弗啃听嗯倷格,硬紧要还嗯倷拿镜子拆下来,男小咕噻讲啧,你妈妈是不是六三年五月二号,凌晨三点半出生的,家里卖丝绸的,你的小孩子,儿子,是不是一零年三月三十号下午两点生的,顺产,你们家里是不是还养了只鹦鹉,叫白将军。”
(你听我说下去,那两个南京人不肯听他的,硬是要他把镜子拆下来,那男的就说了。)
图春眨眨眼睛,道:“啊会是连打麻子,要骗……”他看着毛头,也是疑惑了,“那是要骗你和小王呢还是骗那个摄影师?”
毛头糊涂地摇头:“骗我啊?我是弗搞挨种封建迷信格,反正格两个南京人被嗯倷讲得蒙呗闲话啧,啊弗烦啧,还要请嗯倷到屋里去看看。”(骗我?我不搞这种封建迷信的,反正那两个南京人被他说得没了话,也不吵了,还要请他到家里去看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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