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寒,我……”
“不要总想着那些事,”沈寒柔声安慰道,“既然注定会让你难过,我们何不把它们抛诸脑后?”
“抛诸脑后?”月影挣扎着推开沈寒,赤红着眼,“怎么可能?阿寒,以前没机会也便作罢,可是现在明明机会就在眼前,你为何拦着我?”
“好,”沈寒咬了咬牙,“我不拦着你,我陪你去,不管你听到什么,不管你的身世究竟怎样,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好么?”
阿影,你的身世,当真能承受得住么?看着纵身跃上屋檐的月影,沈寒摇了摇头,提气紧随其后。
不管你要面对什么,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跟你一道承担。
可是,在返回天霖的路上,无论是沈寒,还是月影,心情都是沉重的。
北泽的大好河山,此刻已是满目疮痍。
到处都是饱受战乱之苦,流离失所的百姓,惶惶然、戚戚然。
“造孽哦,苍天啊,你开开眼吧。”
“阿爹、阿爹,你快醒醒。”
“孩子,我的孩子,这位大爷,您看到我的孩子了么?”
这入目的惨景与那入耳的悲鸣,无不似火热的赤铁无情地烙印在沈寒与月影的心上。
天霖的铁蹄无情地践踏着北泽的每一寸土地,这便是在阿隐的辅佐下,天霖新帝宇文卓所建下的丰功伟绩么?
沈寒的心,沉了。
生在帝王家,天下、皇权、征服、铁腕,这些才是必须的吧?
江隐,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阿隐么?
“阿寒,”看出了沈寒的心事,月影不禁在一旁安慰道,“江公子可能也是身不由己,他只是个军师,他……”
“他更是那曾经为人称颂的天霖太子。”沈寒接言道。
阿影,你可知晓,阿隐,早已不是当初我从渔网里救下的那个人了。
是他,从中谋划,令宇文卓废掉兄长之皇位,取而代之;
是他,从中设计,挑起天霖与北泽之战。
是他,明明知道你是替他成为辅政王妃,可是趁那玄苍失踪之际,竟以军师之名与廖元帅一道出征,陷辅政王于不义,令北泽君臣反目,才会逼的你无路可走。
……
阿影,陪你见过韩墨,我们便远离朝堂,远离江湖,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可好?
这天下,谁称王都与你我无关,阿影,只要能长长久久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是你,便好。
可是,月影终究还是失望了。
见到韩墨,是在天牢,这一日,是韩墨接受凌迟的第一天。
天霖帝宇文卓吩咐过,必须要割足一千刀,执刑三日,方可令其气绝。
在这三日内,若韩墨未满千刀便死,那么行刑之人便与其同罪。
见到韩墨之时,已是第一天行刑结束,韩墨被人浸在盛满浓盐水的浴桶中,早已疼晕了过去。
饶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月影亦不禁屏息蹙眉,那水是腥红的,韩墨的头正无力地搭在浴桶边。
直到此时,他的脸上仍挂着那半张纯银面.具。
“两位公子,”看到沈寒手里的令牌,狱卒虽不敢违令,但还是不得不提醒道,“韩墨是重犯,为防意外,请二位务必长话短说,否则,出了什么乱子,小人担待不起。”
“放心。”沈寒道。
狱卒见状,摇了摇头,上前来揪住韩墨散乱的头发用力地一摇:“醒醒,有人看你来了。”
“呃……啊……”韩墨痛苦地呻.吟一声,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阿寒,”月影心头一颤,“我想单独问他,可以么?”
轻轻地点了点头,沈寒便同狱卒一道,退了出去。
一步一步走到近前,月影俯下身,试图伸手摘下那半张面具,却因韩墨惊恐地一抖,而不由得住了手。
“咳咳……咳咳……”韩墨痛苦地咳嗽着,“不要……”
“嗬,”月影媚笑一声,“爷,您这是怎么了?我是小影啊,你怕什么?”
“走,你走!”韩墨似困兽般地吼道。
“我会走,”月影冷道,“不过,在我走之前,希望你能告诉我,我究竟是谁?万千人中,你为何单单选中我,折磨我?”
痛苦地摇了摇头,韩墨闭上了眼睛:“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月影闻言,双手猛地按在浴桶边缘,凤眸怒视着韩墨道,“哼,‘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韩墨,你都死到临头了,为什么还不肯将我的身世告诉我?”
“小影,”韩墨无力睁开眼睛,“你走吧,你的身世,我会带着它一同下地狱。”
“你!”月影伸出右手狠命地扼住韩墨的喉咙,“说,我要你说,你快说啊。”
没有挣扎,静静忍受,这一幕,像极了以往韩墨待月影的情形。
“哈哈哈……”突然,一阵嘶哑地笑声传来,“花公子,阁主不愿意讲,那便让顾某代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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