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动。
待萧独走后,我向宫人们打听了一番,便得知萧独在骑射大典上夺魁,果然让他在臣民中的地位大大提升。要知后羿射日的传说乃是大冕国的起源,冕国人均视自己为后羿的子孙,故而朝中大臣也对骑射大典上皇子们的表现极为重视。萧独一举射下九日,自然被人们视作后羿转世,天命所归,今早在萧澜上朝时,一下子冒出了好几个支持萧独的大臣,尤以大神官翡炎为首。
翡炎在朝中的地位举重若轻,他是我的远房亲戚,还曾经是我的生母羽夫人的入幕之宾,与我的关系也很密切,便是他一手扶持我上位。虽然萧澜依靠他的妃子孟氏掌控了我的养母孟后残留在朝廷中的孟家势力,亦无法撼摇翡炎及其党羽的地位。因为翡炎是神官,神官是神的代言者,而神,是至高无上的。
如今,就算萧澜与几个皇子再怎么不待见萧独,也要给神三分薄面。
思虑一番,我不由暗暗庆幸,若不是萧独在骑射大典上自己争气,他一个混血杂种,又无所依傍,这般三番两次的触怒萧澜,恐怕就不是关禁闭这么简单了。
不成,得寻个机会提醒这小狼崽子,让他与翡炎走近些,别把一手好牌打烂了才是。
夜里,我命顺德准备了些许药品食物,附上我贴身的沁血玉佩,一并送了过去,但萧独这小狼崽子真是个小白眼狼,顺德说,他到北所萧独居住的寝宫时,萧独正赤着上身抄写神谕,背上鞭痕累累,惨不忍睹。
听到是我遣人送来的东西,他竟然理也不理,只有那玉佩被顺德硬塞到神谕里面,倒是被他收下了,其他东西原封不动的退回来,一个口信也没托顺德捎。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收了玉佩不回信,还在生气不成?
日后他若是不听我的话了怎么办?
三更半夜,我躺在床上反复琢磨,越想越是睡不着,非得亲自去看看萧独。
被软禁以来,白日我碍于萧澜的眼线不方便行动,夜里却绝不安分。我曾是皇帝,对宫中密道很是熟悉,自是知晓哪条道通往哪里,当初萧澜为防我逃走,派人把通往宫外所有道路严加看守,如今皇宫外的御林军也不再听命于我。我虽无法逃到宫外,想要在宫内行走却不难,只是,出了密道后却十分危险。
要与萧独说上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在门口送东西还不行,我得进到他的寝宫里去。为了掩人耳目,我遣顺德与我一道,自己扮成尚衣局洗衣房的宫女,以送干净衣物为由,果然顺利的混进了皇子们居住的北所,进了萧独的寝宫。
一路走来,我已是累得东倒西歪,抱着一沓干净衣物,好似托着千斤石,扶着墙才能勉强行走,来到萧独的卧房前时,已是站都站不稳了。
敲了几下门,却没听见什么动静,里面分明亮着烛火,一抹人影飘飘忽忽。
我心里有些不耐,用袖子抹了抹额上细汗。我纡尊降贵打扮成一个低卑的宫女,特意来为这小子出谋划策,要是他还给我脸色看,我就弃了他这枚棋子。
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我索性推开门,放轻脚步走了进去,却立时听见一阵粗重的喘息声。烛光如豆,室内幽暗昏惑,我掩着嘴,循声走近了些,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羊皮纸卷铺了一地,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萧独正俯趴在榻上,弓着背脊,头抵着墙,赤裸精瘦的背脊上道道鞭痕纵横交错,还在渗血,蜜色的皮肤汗液淋漓,随着身子起伏闪着龙鳞般的光泽,任谁都能看的出来,他正在做什么。
我一时有些尴尬,不知该不该打搅这小狼崽子。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情i欲旺盛的时候,被罚禁闭又无法传召侍妾,难免会憋给到自娱自乐。
啧,来的真不是时候。
我正犹豫着,喉头却不是时候的发起痒来,忍不住咳了一声。
萧独的呼吸顿时一滞,扭头看过来,喘息着沉默一瞬,道:“你,过来侍寝。”
我愣了一愣,继而明白我此刻背着光,这小子竟没认出我来。
我心下好笑,张了张嘴,却因受了凉,嗓子竟一时发不出声,只得走过去,不料还未到榻边,萧独便忽然起身,一把攥住我的胳膊,将我拽到榻上。这小狼崽子劲力奇大,我猝不及防,便给他压制在了身下。
我心头火起,何曾有人敢如此冒犯我?可我恼怒归恼怒,却发不出声来,也挣脱不得,一双手攥住我的衣衽,粗暴野蛮地一撕,随着一下清脆的裂帛之声,我的胸膛便裸呈在了外面。
“你!”萧独这才发现我并非女子,动作一僵,我连忙腾出手来,猛地扇了他一耳光,一声喝斥还未出口,便上气不接下气的一通猛咳。萧独立即吓得滚下榻去,我对他怒目而视,萧独急忙一把扯起被褥掩住下身,跪在了榻边,头也不敢抬:“皇......皇叔!”
我气得眼前发黑,撑起身子将衣襟掩好,咳个不停。
“皇叔怎么会在这儿,还穿成这个样子?”
“咳咳,不穿成这样......孤如何进来?”我深吸一口气,极力抑制咳嗽,一头盘好的头发都散了下来,遮住了视线,萧独那边一阵窸窸窣窣,待我束起头发,他已经披上了寝衣,一伸手拂灭了烛火,霎时,室内陷入一片漆黑。
我蹙起眉毛:“你为何灭灯?”
“皇叔,我扶你起身。”
萧独话音一落,我便被他托起背部,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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